灯笼的暖光漫过苏府的青石板，将沈锦川与苏卿相握的手映得格外清晰。
沈锦川指尖缠着苏卿的指尖，指腹轻轻蹭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她日日做针线磨出来的，却在他眼里成了最软的印记。
“等开春，我就去请工匠，把咱们院子的窗棂换成你喜欢的冰裂纹，再在廊下挂些风铃。”沈锦川望着她眼底的灯影，声音裹着桂香，“风一吹，风铃响，你绣活时也有个伴儿。”
苏卿笑着点头，另一只手轻轻摸着腰间的双鱼玉佩：“还要在院子里种些薄荷，夏天你读书时，我就摘些叶子泡凉茶给你。”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对了，你上次说想养只猫，等成了亲，咱们就去领养一只，要白的，像雪球那样。”
“都依你。”沈锦川俯身，在她发间印下一个轻得像羽毛的吻，惹得苏卿脸颊发烫，忙往他身后躲。两人笑着闹着，身影在灯笼下叠在一起，连落在地上的桂瓣，都似沾了他们的甜意，轻轻滚到两人脚边。
书房里的苏桉，听着院外的笑语，终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她走到窗边，望着院内那对相携的身影，指尖轻轻划过案上的玉簪——那是她为苏卿准备的定亲贺礼，此刻正静静躺在锦盒里，等着明日苏卿戴去沈家。她想起妹妹幼时总跟在自己身后，喊着“姐姐等等我”，如今妹妹终于有了能陪她走更远路的人，她心底那点隐隐的牵挂，也渐渐落了地。
她取来一张素笺，研墨提笔，写下“岁岁安”三个字。字迹清隽，像她平日里的模样，却藏着说不出的温柔。写完后，她将素笺折成小小的纸鹤，放进锦盒里，与玉簪放在一起——等苏卿下次来取，看到这纸鹤，便会知道，无论何时，她这个姐姐，永远都在。
而此时的马车上，褚鹤渊已离了苏府所在的街巷，却让车夫放缓了车速。
他从衣襟里取出那枚栀子花玉佩，借着车厢里微弱的光，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幼时的记忆又翻涌上来——那年他躲在小巷里，手臂淌着血，是苏卿的丫鬟递来伤药，临走时落下这枚玉佩，玉佩上还沾着一点桂香，和今日苏府的味道一模一样。
“殿下，前面就是王府了。”车夫轻声提醒。
褚鹤渊将玉佩重新贴身藏好，指尖还残留着玉佩的温意。他望着车窗外掠过的灯笼，那些暖光像极了苏卿院里的灯，却没有一盏是为他亮的。他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落寞已淡了些——只要苏卿能像今日这般笑，他做个远远的旁观者，又有什么关系。
马车停在澜王府门口，隐白早已候在门边，见他下来，忙躬身递上披风：“殿下，夜里风凉，您披着。”
褚鹤渊接过披风，没说话，径直往书房走。路过庭院时，他瞥见廊下那株孤零零的桂树——是去年他特意让人移栽来的，本想着或许能和苏卿一起赏，如今却只剩他一人。他脚步顿了顿，伸手摘下一朵桂瓣，放在鼻尖轻嗅，桂香里似乎还带着苏府的甜，却也掺了点说不出的涩。
进了书房，他将披风解下，挂在衣架上，又从衣襟里取出栀子花玉佩，放在案上。烛火跳动着，将玉佩的影子映在宣纸上，像一对小小的翅膀。他取来笔墨，却没有写字，只是望着玉佩发呆——他想起苏卿腰间的双鱼玉佩，想起沈锦川望着她的眼神，想起她靠在沈锦川肩头时的模样，心口虽有钝痛，却也渐渐生出一丝释然。
隐白端着热茶进来，见他望着玉佩出神，便轻声说：“殿下，苏府那边刚传来消息，二小姐和沈大公子还在院里说话，沈大公子特意让人去买了二小姐爱吃的糖炒栗子。”
褚鹤渊点点头，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热茶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些心底的凉。“知道了。”他声音很轻，“以后不必特意禀报这些，她安好，便够了。”
隐白应了声，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褚鹤渊一人，烛火映着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他拿起案上的栀子花玉佩，重新贴身藏好，又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苏府的方向。夜色渐深，苏府的灯笼还亮着，像一颗温暖的星，挂在沉沉的暮色里。
他在心里最后默念了一遍：“卿卿，愿你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永远这般欢喜。”
这话随着风飘出窗外，穿过寂静的街巷，落在苏府的桂树上。此时的苏卿，正接过沈锦川递来的糖炒栗子，指尖沾了点糖霜，沈锦川笑着替她擦掉；苏桉在书房里，将写着“岁岁安”的纸鹤放进锦盒，眼底满是安心；而褚鹤渊，站在王府的窗边，望着那片亮着灯的方向，悄悄将那份未曾说出口的心意，藏得更深了些——往后的日子，他便做个安静的旁观者，守着这份温柔，看着她走向属于自己的幸福。
暮秋的夜，因着这三份各怀期许的守望，也变得格外绵长。桂香还在飘，灯笼还在亮，那些关于未来的憧憬、关于守护的心意、关于成全的释然，都被裹在这温柔的夜色里，成了第一卷最圆满的收尾，也为往后的故事，埋下了淡淡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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