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咬着糖炒栗子,指尖沾的糖霜黏在唇边,沈锦川见状,忙掏出手帕,轻轻替她擦去。他的动作很轻,指腹蹭过她的唇角时,两人都顿了顿,目光撞在一起,又飞快移开——庭院里的灯笼暖光落在他们脸上,映得彼此的耳尖都泛着红,连空气里的桂香,都似缠上了甜意。
“栗子有点烫,慢些吃。”沈锦川把剥好的栗子放在她掌心,声音软得像浸了蜜,“要是喜欢,明日我再让厨房多炒些,给你送到房里。”
苏卿点点头,把栗子放进嘴里,甜糯的滋味混着暖意,从舌尖暖到心口。她望着沈锦川,忽然想起小时候听母亲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时她还不懂,如今看着眼前人,倒觉得这话说的,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她轻轻拉过沈锦川的手,指尖缠着他的指尖:“等成了亲,我们也要像现在这样,一起吃栗子,一起看灯笼。”
“会的。”沈锦川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不仅要一起吃栗子、看灯笼,还要一起看遍四季的景——春日去看桃花,夏日去听蝉鸣,秋日去赏红叶,冬日去踏白雪,岁岁年年,都不分开。”
两人坐在榻边,说着往后的日子,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桂树的影子落在地上,像铺了层细碎的墨,灯笼的光映着他们相握的手,连风穿过回廊时,都放轻了脚步,怕惊扰了这份安稳。
苏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靠在沈锦川肩头,声音有些发困:“我有点累了。”
“那我送你回房。”沈锦川扶着她起身,小心翼翼地替她拂去裙摆上的桂瓣。走到院门口时,恰好撞见提着灯笼过来的苏桉,她手里还拿着件薄披风,见了他们,便将披风递到苏卿面前:“夜里风凉,披着吧。”
苏卿接过披风,披在身上,暖意在周身散开。她望着苏桉,笑着说:“谢谢姐姐。”
苏桉点点头,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却没多言,只道:“沈公子早些回府吧,夜里路滑。”
沈锦川应了声,又对着苏卿轻声叮嘱:“明日我再来看你,记得按时吃饭。”
苏卿重重点头,看着沈锦川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挽着苏桉的手回房。走在回廊上,苏卿靠在姐姐肩头,声音还带着困意:“姐姐,我觉得好幸福。”
苏桉拍了拍她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腰间的双鱼玉佩,声音温柔:“只要你幸福,姐姐就放心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往后若是受了委屈,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告诉姐姐,姐姐永远护着你。”
苏卿“嗯”了一声,靠在姐姐肩头,渐渐有了睡意。回到房里,苏桉替她盖好被子,又吹灭了床头的烛火,才轻轻带上门离开。走到自己的书房,她取出那只装着玉簪和纸鹤的锦盒,打开看了看,又轻轻合上——妹妹的幸福,就是她此刻最大的心愿。
而此时的澜王府书房,褚鹤渊还站在窗边。隐白端来的热茶早已凉透,他却没动,只是望着苏府的方向,眼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苏府的灯笼还亮着,却不知是苏卿房里的,还是回廊上的,可无论哪一盏,都与他无关。
他从衣襟里取出栀子花玉佩,放在掌心,借着窗外的月光,细细看着上面的纹路。幼时苏卿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扎着双丫髻,穿着粉裙,站在小巷口,让丫鬟递给他伤药时,眼里满是担忧。那时他便想着,若是日后能再见到她,定要好好谢谢她,可如今再见,她却早已成了别人的心上人。
“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隐白的声音轻轻传来,带着几分担忧。
褚鹤渊收回目光,将玉佩重新贴身藏好,转身走到案前,拿起那杯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茶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他清醒了些。“知道了。”他声音很轻,“你也下去吧,明日不用太早叫醒我。”
隐白应了声,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褚鹤渊一人,烛火还在跳动,却显得有些冷清。他走到床边,解下腰间的玉带,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脑海里反复浮现着苏卿的笑容,沈锦川的温柔,还有那枚系在苏卿腰间的双鱼玉佩——那些画面像针一样,轻轻扎在他心上,却又让他觉得,这样便好。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最后默念:“卿卿,愿你永远这般安稳,永远这般欢喜,往后的日子,再无风雨。”
夜色渐深,苏府的灯笼终于灭了,澜王府的烛火也渐渐暗了下去。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寂静,只有桂树的香气还在夜色里飘着,裹着三份不同的心意——苏卿的幸福,苏桉的守护,褚鹤渊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