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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绣针穿线藏心意 暗巷停步寄相思

安卿落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苏卿的妆台上洒下一片暖金,她正坐在窗边,手里捏着一枚细针,针脚细细密密地缝补着一件月白长衫的袖口——那是沈锦川的衣裳,前日他来苏府赴宴,不小心被廊下的木刺勾破了边角,临走时虽笑着说“不碍事”,苏卿却悄悄让人取了来,想着替他补好。

妆台上摆着一小筐丝线,浅灰、月白、米白,三种颜色几乎看不出差别,是她特意让绣娘挑的,就怕补得痕迹太明显,失了体面。

她捏着针,凑近窗边的光,将线轻轻穿过针孔,指尖微微蜷起——幼时她学女红,总被针扎到手,是姐姐苏桉握着她的手,教她“针要拿稳,线要拉直”,如今多年过去,她的针脚早已练得细密,可缝补沈锦川的衣裳时,还是忍不住紧张,怕哪里缝得不好,让他笑话。

“嘶——”细针不小心蹭到指尖,冒出一点红痕,苏卿忙将手指含进嘴里,眉头轻轻蹙起。

窗外的桂树被风一吹,金瓣簌簌落在窗台上,她望着那点红痕,忽然想起前日沈锦川替她挡开落下的桂花时,指尖也沾了点花瓣,当时她还笑着替他拂去,如今想来,脸颊又忍不住发烫。

隔壁屋的苏桉正坐在案前看书,手里捧着一卷《昭明文选》,目光却在书页上停了许久——她听见隔壁传来轻微的“嘶”声,便知是苏卿被针扎到了。放下书卷,她起身走到桌边,提起桌上的青瓷茶壶,将温热的茶水倒进白瓷杯里,又从食盒里取出两块绿豆糕,放在托盘上,才端着往苏卿的院子走。

“卿卿。”苏桉轻轻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回应,便推门走了进去。苏卿正忙着用帕子擦指尖,见她进来,忙将手藏在身后,笑着起身:“姐姐怎么来了?”苏桉将托盘放在妆台上,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长衫上,又扫过她藏在身后的手,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却没点破,只将茶杯递到她手里:“刚泡的雨前茶,解乏。”

苏卿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暖了暖。苏桉拿起那件月白长衫,细细看着袖口的针脚,轻声道:“针脚比从前稳多了,就是线拉得太急,容易起皱。”说着,她伸出手指,轻轻抚平衣料上的褶皱,又补充了句:“慢些缝,别总盯着针,小心又扎到手。”

这话轻得像风,却藏着多年的记挂。

苏卿小时候学缝荷包,扎得满手是伤,苏桉便替她揉着指尖,教她如何避开针尖;后来她学绣帕子,总绣错图案,苏桉便陪着她,一针一线地改。如今她长大了,苏桉还是记着她怕扎手的毛病,连送杯茶,都要特意提醒一句。

“我知道啦。”苏卿吐了吐舌头,接过长衫,重新坐回窗边。苏桉没再多留,只拿起托盘上的绿豆糕,放在她手边:“累了就吃块糕,别熬着。”说完,便转身回了隔壁屋,继续拿起那卷《昭明文选》,只是这一次,目光终于能落在书页上,不再走神——妹妹的心意,她看在眼里,只要沈锦川能好好待她,便够了。

苏卿望着姐姐的背影,心里甜丝丝的,捏着针的手也稳了些。

她重新凑近光,将线穿过针孔,针脚慢慢变得均匀,每缝几针,便忍不住拿起长衫,对着光看一眼,想象着沈锦川穿上这件衣裳时的模样——他总说她缝的东西好看,去年她给他绣的一方墨竹帕子,他至今还带在身上,偶尔拿出来擦汗,都要小心翼翼的。

不知不觉间,夕阳已经西斜,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

苏卿终于缝好了袖口,她将长衫叠整齐,放在托盘上,又取了块干净的细布盖在上面,才满意地伸了伸懒腰。窗外的桂香更浓了,她走到院子里,望着满树的金瓣,忍不住想起沈锦川说过,他最喜欢桂花的香气,等他们成亲后,要在院子里种上两株桂树,年年中秋,都一起赏桂、放灯。

而此时的沈府外,澜王褚鹤渊正坐在马车上,车帘被他悄悄掀开一角,目光落在苏府的方向。

他今日处理完王府的事务,本想直接回府,却不知怎的,马车就绕到了苏府附近。车窗外的风裹着桂香,飘进马车里,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玉佩,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忽然,他看见苏府的侧门开了,沈锦川穿着那件月白长衫走了出来,袖口的补丁几乎看不见痕迹,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脸上带着笑意,显然是刚从苏卿那里回来。褚鹤渊的喉结轻轻滚了滚,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认得那件长衫,前日宫宴上,沈锦川还穿着它,当时袖口的破洞还很明显,如今却补得完好如初,不用想也知道,是苏卿替他缝补的。

沈锦川走到马车旁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了过来。

褚鹤渊忙放下车帘,指尖还残留着车帘布料的粗糙触感。他听见车外传来沈锦川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爽:“不知是哪位大人的马车?”车夫刚要回话,褚鹤渊却轻声开口:“不必多言,走吧。”

马车缓缓驶动,褚鹤渊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刚才的画面——沈锦川脸上的笑意,苏卿缝补衣裳时的认真,还有那弥漫在苏府周围的、属于他们两人的甜意。玉佩在袖中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痛感,却压不住心底的涩意。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庭院里的灯笼被一一点亮,暖黄的光映在地上,却照不进褚鹤渊的眼底。他走进书房,将袖中的玉佩取出来,放在案上,借着烛火细细看着——玉佩上的兰草纹已经有些模糊,是多年摩挲的痕迹,这是幼时苏卿遗落的物件,也是他唯一能珍藏的、与她有关的东西。

“殿下,该用晚膳了。”侍从敲门进来,见他望着玉佩发呆,便轻声提醒。褚鹤渊收起玉佩,放回袖中,声音听不出情绪:“知道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你去苏府附近的茶馆,打听一下苏二小姐近日的情况,莫要惊动任何人。”

侍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躬身应道:“是,殿下。”待侍从离开后,褚鹤渊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的桂树,想起幼时苏卿遣丫鬟送给他的伤药,药盒里也裹着一片桂花瓣,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如今才明白,那或许是苏府庭院里的桂花,是她随手放进去的。

几日后,侍从从苏府附近回来,向褚鹤渊禀报:“苏二小姐近日都在府中,除了缝补衣裳,便是和大小姐一起看书、赏花,偶尔会去沈府送些东西,沈大公子待她极好,前日还特意为她寻了罕见的绿萼梅。”

褚鹤渊坐在案前,手里捏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听到“沈大公子待她极好”时,他握着书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却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以后每隔几日,便去打听一次,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

侍从应了声,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褚鹤渊一人,烛火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取出袖中的玉佩,放在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眼底掠过一丝温柔,又很快被落寞取代——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都只能这样远远看着苏卿,看着她和沈锦川幸福,看着她实现“年年中秋有人陪”的愿望,而他能做的,只有用这种方式,悄悄守护着她的安稳,藏起自己心底的情意。

窗外的风又起了,吹得窗棂上的风铃轻轻作响,像极了幼时苏卿在小巷里,遣丫鬟送他伤药时,丫鬟裙摆飘动的声音。褚鹤渊望着窗外的月亮,悄悄在心里说了句:“卿卿,只要你能安好,我便安心。”

这话没被任何人听见,只随着风,飘向了苏府的方向,落在那株开得正盛的桂树下,藏进了苏卿为沈锦川缝补的针脚里,也藏进了他往后无数个默默守护的日夜中。而此时的苏卿,正坐在窗边,看着沈锦川送来的绿萼梅,脸上带着笑意,完全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人,正用自己的方式,悄悄记挂着她的一举一动,将那份未曾说出口的心意,藏得比月色还深。

苏卿对着那盆绿萼梅痴望了半晌,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上的晨露,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回神。想起前日沈锦川送花来时的模样——他抱着花盆站在院门口,额角沾着薄汗,却笑着说“听闻你喜欢梅花,这株绿萼是从江南寻来的,花期能延到冬末”,她的脸颊便又热了几分。

转身回屋时,恰好撞见苏桉端着药碗走来,碗里是安神的百合汤。苏桉见她耳尖泛红,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绿萼梅上,便知她又在想沈锦川,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却只将药碗递过去:“刚炖好的,喝了安神。”

苏卿接过药碗,小口啜饮着,甜香混着药香滑入喉间。苏桉倚在门框上,望着庭院里的桂树,忽然开口:“沈公子倒是有心,知道你冬日里总畏寒,特意寻来晚开的梅。”苏卿手一顿,药汁险些洒出来,嗫嚅道:“他……他只是随口听说。”

“随口听说,便要遣人跑一趟江南?”苏桉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见苏卿窘迫地低下头,她才收敛了笑意,轻声道:“他待你好,是你的福气,但女孩子家总要留几分心思,莫要将满心欢喜都摆在脸上,免得日后受委屈。”

这话苏桉已说过几次,苏卿却不觉得烦,只乖乖点头:“我知道啦,姐姐。”她明白,姐姐不是要扫她的兴,是怕她像幼时那样,捧着一颗真心待人,最后被人怠慢。就像去年她为书院的同窗绣了帕子,对方却转手给了旁人,是苏桉找到那人,冷着脸将帕子讨回来,替她出了气。

苏桉见她听进去了,便没再多说,转身要走,却被苏卿拉住了衣袖。“姐姐,”苏卿抬头望着她,眼里闪着光,“下月沈伯母生辰,我想绣一幅‘松鹤延年’的屏风送她,你帮我看看图样好不好?”

苏桉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见她眼底满是期待,便应了声“好”。姐妹俩回到苏卿的绣房,苏卿从妆盒底层翻出一卷画纸,展开来,上面是她用炭笔勾勒的图样,松针苍劲,鹤羽轻盈,虽还有些稚嫩,却透着认真。苏桉拿起画纸,细细端详着,指尖点在松枝的位置:“这里的枝桠可以再舒展些,鹤的姿态若再灵动些,会更显生机。”

苏卿凑近看了看,连连点头:“还是姐姐看得准。”说着便取过笔,按照苏桉的指点修改起来。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姐妹俩的影子叠在画纸上,安静又温暖。苏桉望着妹妹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幼时两人一起在灯下描花样子,那时苏卿还矮矮的,总要踩着小凳子才能够到书桌,如今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连心思都系在了旁人身上。她心里虽有些不舍,却更多的是欣慰——只要妹妹能得偿所愿,她便没什么可牵挂的。

而此时的澜王府,褚鹤渊正坐在书房里,听侍从禀报苏府的动静。“苏二小姐今日上午在府中修改绣样,似是为沈夫人的生辰做准备,大小姐在旁指点了许久。”侍从低着头,语气恭敬。

褚鹤渊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温热的茶水漫过指尖,他却浑然不觉。沈夫人的生辰……他记得是下月初三,往年沈府都会办宴,只是他从未去过。如今苏卿要亲手绣屏风做贺礼,想来是极为上心的。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问道:“她……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未曾,”侍从回道,“苏二小姐气色很好,绣房里还摆着沈大公子送的绿萼梅,听说花开得极盛。”

“绿萼梅……”褚鹤渊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眼底的光暗了暗。他记得苏卿小时候在宫宴上,曾说过喜欢梅花,尤其是绿萼,说它“冰清玉洁,像雪落枝头”。那时他便记在了心里,只是后来他被派去边关历练,等回来时,苏卿身边已经有了沈锦川。

侍从见他沉默不语,便躬身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褚鹤渊一人,烛火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个紫檀木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支梅花簪,银质的簪身雕着盛放的绿萼梅,花瓣上还嵌着细小的珍珠——这是他在边关时,特意请巧手匠人做的,本想在苏卿及笄时送给她,可等他回来,却听说她已与沈锦川互有心意,这支簪子便被他藏在了盒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

他指尖轻轻抚过簪身的花瓣,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知道,苏卿如今满心都是沈锦川,这支簪子,这辈子都送不出去了。将盒子放回书架,他走到窗边,望着苏府的方向,风里似乎又传来了桂香,带着属于苏卿的甜意,却也带着刺人的凉意。

几日后,褚鹤渊因处理公务,需路过苏府附近的青石板街。他坐在马车上,车帘半掩,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街边的店铺。忽然,他看见苏卿的丫鬟提着一个食盒,从一家点心铺出来,食盒上印着“沈记糕团”的字样——那是沈锦川家开的点心铺,苏卿最喜欢那里的桂花糕。

丫鬟刚走不远,便被一个醉汉撞了个趔趄,食盒掉在地上,里面的桂花糕撒了一地。丫鬟吓得脸色发白,蹲在地上捡,那醉汉却不依不饶,指着丫鬟骂骂咧咧。褚鹤渊皱起眉头,刚要吩咐车夫停车,却见沈锦川从街对面跑了过来,一把将丫鬟护在身后,对着醉汉沉声道:“光天化日,休得无礼!”

那醉汉见沈锦川衣着华贵,气势不凡,顿时酒醒了大半,骂骂咧咧地走了。沈锦川扶起丫鬟,见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又蹲下身,捡起地上没弄脏的桂花糕,放进新的油纸袋里,递给丫鬟:“回去吧,告诉卿卿,我晚些再给她送新的来。”

丫鬟点点头,提着食盒走了。沈锦川站在原地,望着丫鬟的背影,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又弯腰将地上的碎糕扫到一旁,免得路人滑倒。褚鹤渊坐在马车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握着车帘的手紧了紧——沈锦川待苏卿,确实细致周到,连她身边的丫鬟都照顾得妥帖,这样的人,确实能给她安稳的生活。

他放下车帘,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刚才的画面。车夫见他神色不对,便轻声问道:“殿下,还去前街吗?”褚鹤渊睁开眼,声音恢复了平静:“不去了,回府。”

马车缓缓驶动,褚鹤渊靠在车壁上,指尖摩挲着袖中的玉佩。玉佩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却暖不了他心底的寒意。他想起幼时苏卿遣丫鬟送他伤药时,丫鬟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生怕他嫌弃;如今苏卿的丫鬟受了委屈,沈锦川会第一时间护着,而他,却只能坐在马车上,远远看着,连上前的资格都没有。

回到王府,他径直走进书房,将自己关了起来。侍从送来晚膳,他也没动,只是坐在案前,望着那枚玉佩发呆。直到夜深,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案上,他才拿起玉佩,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这是他唯一能靠近她的方式,也是他唯一的慰藉。

而此时的苏府,苏卿正坐在灯下,吃着沈锦川重新送来的桂花糕。糕点软糯香甜,带着熟悉的桂香,她吃了两块,便将剩下的放在食盒里,想着明日给姐姐也尝尝。苏桉走进来,见她嘴角沾着糕屑,便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轻声道:“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苏卿笑着躲了躲:“沈公子送的,就是好吃嘛。”苏桉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坐在她身边,陪着她看了会儿书。夜深了,苏卿打了个哈欠,苏桉便起身替她铺好床褥,又叮嘱道:“夜里凉,盖好被子,别踢被。”

“知道啦,姐姐晚安。”苏卿钻进被窝,闭上了眼睛。苏桉替她掖好被角,转身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只留了一盏小灯,昏黄的光映着苏卿熟睡的脸庞,恬静又安稳。苏桉站在床边看了片刻,才轻轻带上门,走回自己的房间。

庭院里的桂树在月光下摇曳,金瓣落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远处的澜王府,书房的灯还亮着,褚鹤渊握着那枚玉佩,望着苏府的方向,一夜未眠。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只能这样远远看着,看着苏卿和沈锦川的情意日渐深厚,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圆满,而他,只能将那份未曾说出口的心意,藏在玉佩的温度里,藏在每一个默默守护的日夜中,直到岁月将它磨成心底最深的印记。

第二日清晨,苏卿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她伸了个懒腰,想起昨日沈锦川说要带她去城郊的枫林看红叶,便连忙起身梳洗。苏桉走进来,见她忙忙碌碌的样子,便问道:“今日要出去?”

“嗯!”苏卿点头,眼里闪着光,“沈公子说城郊的枫红了,带我去看看。”苏桉看着她雀跃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石榴红的褙子,递给她:“穿这件吧,衬得气色好,也暖些。”

苏卿接过衣裳,乖乖穿上,对着镜子照了照,果然好看。她拿起昨日绣了一半的屏风图样,想带着路上看,却被苏桉拦住了:“出去玩就好好玩,别总想着绣活,累坏了身子。”苏卿吐了吐舌头,放下图样,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苏桉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妹妹这颗心,已经完完全全系在了沈锦川身上,往后的日子,她能做的,便是守在她身边,替她挡去那些不必要的风雨,让她能安安稳稳地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此时的澜王府,褚鹤渊刚处理完公务,侍从便来禀报:“殿下,沈大公子带着苏二小姐去了城郊的枫林。”褚鹤渊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小片黑点。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知道了,备车,去西郊别院。”

西郊别院离枫林不远,是先帝赐给他的产业,平日里鲜少有人去。他坐在马车上,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清楚,自己只是想离她近一些,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能让那颗空落落的心,稍微安稳些。

马车停在别院的门口,褚鹤渊下车走进院子。

院子里的枫叶也红了,像一团团燃烧的火。他走到院墙边,透过枝叶的缝隙,能看见不远处的枫林里,沈锦川正牵着苏卿的手,两人并肩走着,苏卿偶尔弯腰捡起一片红叶,笑着递给沈锦川,沈锦川便小心翼翼地收进袖中。

风卷起地上的枫叶,落在褚鹤渊的肩头,带着几分凉意。他站在原地,望着那对相携的身影,眼底的落寞几乎要溢出来。袖中的玉佩被他握得滚烫,却再也暖不了他心底的寒凉。他知道,有些心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能藏在暗处,像这院墙边的枫叶,只能远远望着阳光下的热闹,独自在阴影里凋零。

直到夕阳西下,枫林里的身影渐渐远去,褚鹤渊才转身走进别院的书房。他坐在案前,取出袖中的玉佩,放在纸上,借着最后一丝天光,细细描摹着玉佩上的兰草纹。墨痕在纸上蔓延,像他心底无法言说的情意,缠缠绕绕,却始终无法落笔成章。

暮色渐浓,他吹灭了烛火,独自坐在黑暗里,听着院外的风声,仿佛又听见了幼时苏卿的声音,清脆又温柔。只是那声音,早已被岁月淹没,只剩下他和这枚玉佩,在无尽的夜色里,守着一份无人知晓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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