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林星辰在公寓的厨房里煮咖啡。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出明亮的光条。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头发随意地束着，这是她每周唯一可以完全放松、不用扮演任何角色的早晨。
但今天，放松并不容易。
手机放在料理台上，屏幕暗着，但她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瞥向它。系统昨晚的警告还在脑海里回响：【情感共鸣度超过95%后继续上升，将可能导致单线锁定，无法继续其他攻略路线】。
单线锁定。这意味着如果她选择继续加深与陆修远的连接，系统将强制关闭其他攻略线，她将失去顾临风的商业资源、陈南辞的技术合作，以及未来所有可能的“特质卡”收集机会。
而降温...意味着她要主动疏远那个在山村里握着她手的男人，那个在手术室里创造奇迹的医生，那个让她看到医学最本真价值的人。
咖啡壶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林星辰倒了一杯，倚在料理台边慢慢喝。
手机震动了。
不是系统提示，也不是三个目标中的任何一个。
而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林小姐，我是程越的母亲。小越的情况不太好，他很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程越的母亲。林星辰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名字——那个在她绑定系统前分手的前男友，那个在她开始新生活后试图用苦肉计挽回的男人。
她正要删除短信，第二条进来了：“我知道你们已经分手了，我不该打扰你。但医生说他情绪很不稳定，对恢复不利。就当阿姨求你，来看看他，哪怕十分钟。”
林星辰放下咖啡杯。窗外，城市的周日上午很安静，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
她该去吗？
从理智上，不该。程越是过去，是已经翻篇的章节，是会影响她多线操作的干扰项。
但从情感上...
她想起两年前，程越还不是后来那个出轨的男人。他会在她加班时送宵夜，会在她生病时请假照顾她，会在她因为工作压力崩溃时笨拙地安慰。
人不是非黑即白的。伤害过她的人，也曾对她好过。
林星辰最终回复：“哪个医院？房间号？”
“市一院心内科，603。谢谢你，林小姐。”
市一院。陆修远工作的医院。
巧合？还是命运又一次无聊的玩笑？
上午十点，市一院心内科病房。
林星辰捧着一束简单的百合花，站在603号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见程越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上扎着输液针，正闭着眼睛休息。
比他记忆中瘦了很多。
她轻轻推门进去。
程越睁开眼睛，看到她时，整个人愣住了。然后，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惊讶、羞愧、期盼、苦涩。
“星辰...”他的声音很哑，“你真的来了。”
“阿姨联系我的。”林星辰把花放在床头柜上，“你好点了吗？”
“急性心肌炎，中度。”程越苦笑，“医生说再晚一点送医，可能就...没想到我也会有心脏问题。”
林星辰拉了把椅子坐下，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需要住院多久？”
“至少两周，然后休养一个月。”程越看着她，“你...最近好吗？我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你了，顾氏医疗的新项目总监。很厉害。”
“还好。”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只有监护仪的“滴滴”声，规律得令人窒息。
“星辰，”程越终于说，“对不起。”
“都过去了。”
“但我还是想说。”程越的声音有些颤抖，“分手那天...不，是分手前很久，我就已经对不起你了。我压力很大，工作上不顺，家里又催婚...我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每天都在忙那些我不懂的事。然后遇到了她，她很简单，会崇拜我，会依赖我...我选择了那条容易的路。”
“然后发现那条路也不容易？”林星辰平静地问。
程越苦笑：“是啊。她确实很简单，简单到我们几乎无话可说。分手后我才发现，我怀念的不是你，是那种可以真正交流的感觉，是那个即使我不懂也会认真听我说话的你。”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
“后悔，但没资格挽回。”程越看着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离开我是对的。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就像现在这样——光彩照人，做大事，被很多人需要。”
林星辰没有说话。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爱过、也恨过的男人，突然发现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沉淀了。
不爱了，也不恨了。
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个曾经重要、但现在已经无关紧要的坐标。
“程越，”她轻声说，“好好养病。身体最重要。”
“你还是这么冷静。”程越看着她，“从以前就是这样，无论多难过，都能保持理智。我有时候想，如果你当时哭闹一场，也许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
“哭闹改变不了什么。”
“是啊。”程越闭上眼睛，“所以我配不上你。”
林星辰站起身：“我该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星辰，”程越叫住她，“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幸福吗？”
这个问题，让她停顿了一下。
幸福？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个词。她不再为生计发愁，不再为爱情患得患失，不再为未来迷茫。她手握资源，身负能力，前路开阔。
但这叫幸福吗？
“我在成为我想成为的人。”她最终说，“这就够了。”
离开病房时，她在走廊里遇到了查房的医生——不是陆修远，但也是心内科的医生，曾在一些会议上见过。
“林小姐？”医生认出了她，“来看朋友？”
“嗯。”林星辰点头，“他情况还好吗？”
“稳定了，但需要好好休息。”医生压低声音，“情绪波动对他的病情影响很大。你是他前女友吧？他入院后一直在找你。”
“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但如果你能偶尔来看看，对他的恢复有帮助。”医生顿了顿，“当然，这不是你的义务。只是从医学角度...”
“我理解。”林星辰说，“谢谢。”
走出住院楼时，阳光刺眼。她戴上墨镜，走向停车场。
手机震动，这次是陆修远：“你在医院？”
他怎么知道？
林星辰回头，看见陆修远站在不远处的门诊楼门口，白大褂敞开着，手里拿着病历夹。
她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上午有门诊。”陆修远看着她，“来看程越？”
消息传得真快。
“他母亲联系我，说他想见我。”林星辰没有隐瞒，“我去看看，就这样。”
陆修远沉默了一会儿：“他情况稳定了，但心理状态不好。急性心肌炎很受情绪影响，你要小心处理。”
“你担心我？”
“我担心我的患者。”陆修远说，“也担心你。”
两人站在门诊楼前的台阶上，人来人往。医生、护士、患者、家属...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烦恼。
“周三小娟的手术，安排好了。”陆修远转移话题，“上午九点开始。你确定要来看吗？”
“确定。”
“那我让护士给你准备手术衣。”陆修远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个会诊，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你也是。”
陆修远转身离开，白大褂的下摆在晨风中扬起。
林星辰看着他走远，突然叫住他：“陆医生。”
他回头。
“如果...”她犹豫了一下，“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甚至...在做一些你可能不认同的事，你会怎么看我？”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陆修远微微皱眉，思考了很久。
“我会先问你为什么。”他说，“然后根据你的回答，做我的判断。”
“如果我的理由，你不接受呢？”
“那我会很失望。”陆修远诚实地说，“但那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你有权选择你的路，我有权选择我的态度。”
很陆修远的回答——理性，尊重，但坚守原则。
林星辰点头：“谢谢你诚实。”
“不客气。”陆修远顿了顿，“林星辰，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也要承担选择的后果。但无论如何，不要背叛你自己。”
他说完，转身走进门诊楼。
不要背叛你自己。
这句话在阳光下回响。
下午两点，顾临风办公室。
林星辰把手术机器人项目的第一份月度报告放在桌上。顾临风快速翻阅，目光停留在预算执行表上。
“第一月支出比预算低15%。”他说，“是进度滞后，还是成本控制得好？”
“都有。”林星辰解释，“陈南辞团队在算法上有了新突破，部分硬件采购可以延后。另外，陆医生团队的临床数据采集系统，我们用了医院现有的部分设备改造，节省了一笔投入。”
“进度呢？”
“原型系统设计完成，开始零件加工。算法模拟通过了第一轮测试。”林星辰调出甘特图，“比原计划提前三天。”
顾临风满意地点头：“做得很好。投资方那边很满意，说考虑追加第二期资金。”
“但我们需要先看到第一期的成果。”林星辰谨慎地说，“追加资金可以谈，但要在原型系统完成、临床测试方案确定之后。”
“你在教我谈判？”顾临风挑眉。
“我在确保项目健康。”林星辰迎上他的目光，“过早的资本涌入，可能会打乱技术团队的节奏。陈南辞那种人，需要的是稳定的研发环境，不是资本压力。”
顾临风看着她，突然笑了：“你现在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合伙人了。”
“这不是您希望的吗？”
“是。”顾临风靠在椅背上，“但你知道，合伙人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风险。这个项目如果成功，你会是功臣。如果失败，你会是第一责任人。”
“我明白。”
“不，你不完全明白。”顾临风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林星辰，你现在站在一个微妙的位置上——医学界认可你的专业，科技界欣赏你的视野，商界看重你的能力。但三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你在三个规则之间走钢丝。”
他转过身：“你平衡得很好，但平衡永远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你要选一边。”
“也许我可以创造第四边。”
“野心不小。”顾临风微笑，“但世界不是这样运作的。资源、人脉、规则...最终都要归类到某个体系里。你可以跨界，但不能无界。”
这番话让林星辰陷入沉思。
顾临风说得对。她现在凭借系统给的能力和三方的需要，暂时维持着平衡。但这种平衡很脆弱，任何一方的变化都可能打破它。
“周三晚上，有个投资圈的酒会。”顾临风回到桌前，“很多医疗健康领域的投资人都会去。你作为项目总监，应该露个面。”
“周三？”林星辰想起小娟的手术，“周三上午我有安排。”
“推掉。”
“推不掉。”
顾临风皱眉：“什么安排比项目融资更重要？”
“一个孩子的手术。”林星辰说，“我答应过要去。”
沉默。顾临风盯着她看了很久。
“陆修远的孩子？”
“他负责的患儿。从山区接来的，先心病，风险很高。”
“所以你要去手术室，而不是去酒会。”顾临风语气平静，但林星辰听出了其中的不悦。
“下午的酒会我可以去。上午的手术，我必须去。”
“为什么？”
“因为我承诺过。”林星辰说，“也因为我想看看，我们做的这一切——手术机器人、智能系统、商业投资——最终是为了什么。”
顾临风沉默了更长时间。然后他说：“好。上午你去医院，下午五点，司机去接你做造型，七点酒会开始。不要迟到。”
“谢谢顾总理解。”
“我不是理解，”顾临风说，“我是在评估。评估你对项目的投入程度，评估你的优先级排序。现在看来，你的优先级里，医学价值排在商业价值之前。”
“两者本就不该对立。”
“但资源总是有限的。”顾临风看着她，“时间、精力、注意力...你分配给医学的时间多了，分配给商业的就少了。这是简单的数学。”
林星辰无法反驳。
“去吧。”顾临风摆摆手，“记住，周三晚上，我要看到完美的状态。”
傍晚六点，陈南辞实验室。
林星辰到的时候，他正在调试新加工出来的机械臂零件。工作台上摊着几十个细小的部件，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这是按照程老那套骨质器械的比例缩放的。”陈南辞递给她一个手柄模型，“你感受一下。”
林星辰接过。手柄的曲线贴合手掌，重量分布均匀，表面有细微的防滑纹路——这是研究了上百份手部解剖数据和医生操作习惯后优化的结果。
“手感很好。”
“但还差一点。”陈南辞调出压力分布图，“看，小指区域的压力值偏高。长期操作会导致手部疲劳。”
“怎么解决？”
“两个方案：一是调整手柄形状，二是增加自适应调节系统。”陈南辞调出两个模型，“前者简单但可能影响精度，后者复杂但更智能。”
“你倾向哪个？”
“第二个。”陈南辞眼睛发亮，“我想做一个可以‘学习’医生手型和使用习惯的手柄。每次使用后自动微调，越来越贴合那个医生的手。”
这是典型的陈南辞思维——用技术解决根本问题，而不是妥协。
“需要多少时间？”
“原型的话，一个月。但要真正达到临床可用，至少三个月。”陈南辞看着她，“但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会是革命性的突破——真正个性化的手术工具。”
林星辰看着屏幕上那些复杂的算法模型和机械设计图。她能想象出这个系统的价值，也能想象出它的难度。
“先做原型。”她说，“一个月后，我要看到可演示的系统。”
“好。”陈南辞开始记录，“对了，陆医生团队发来了第一批手术视频数据。我看了，质量很高。但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视频的视角太固定了。”陈南辞调出一段视频，“你看，主要拍的是手术区域，但医生的手部动作、身体姿态、器械的角度变化...很多信息缺失。我们需要多角度、多传感器的数据。”
“这需要改造手术室的影像系统。”
“是的。”陈南辞点头，“而且需要在不干扰手术的前提下。”
又一个难题。但林星辰已经习惯了——这个项目的每个环节，都是难题。
“我去协调。”她说，“给我两周时间。”
“好。”陈南辞顿了顿，“周三晚上，我需要参加一个国际视频会议，和麻省理工的团队交流算法问题。我们下午的讨论可能需要改时间。”
又是周三。
“那就改到周四吧。”林星辰说，“我周三也有安排。”
“好。”
离开实验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延伸到天际线。
林星辰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她打开手机日历，看着周三的日程：
上午九点，小娟的手术。
下午五点，做造型。
晚上七点，投资酒会。
中间还有项目会议、文件处理、团队管理...
疲惫感再次袭来。但这次，她没有抗拒它。
她只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这短暂的黑暗中。
手机在掌心震动。她睁开眼，看到系统提示：
【周三关键节点：将同时面对医学、商业、科技三条线的核心事件】
【任务要求：保持三条线进展平稳，不得出现重大失误】
【特殊提示：关键节点的表现，将直接影响后续攻略难度和系统权限解锁】
压力来了。
但林星辰的嘴角，却微微扬起。
游戏就是这样——难度越高，通关后的奖励越丰厚。
她发动车子，驶入夜色。
前方的路很长，很难。
但她已经准备好，走下去了。
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而选择，就要承担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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