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在医院。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于洢试着动了一下，浑身都疼。
左肩的旧伤，肋骨的钝痛，脸上也有伤。
“别动。”旁边有人说。
是祁鹤。
她坐在床边，眼圈有点黑。
“你昏迷了两天。”祁鹤说，“肋骨断了两根，肩膀伤口缝了十二针，轻微脑震荡。但没生命危险。”
“若藻呢？”于洢的声音很哑。
“跑了。后面几个人补枪没补到，身体素质真的强。”祁鹤顿了顿，“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最后抱住她转身，掉下来的是我。”
于洢想起坠落的瞬间。她确实抱住了若藻，转身，让自己在下面。
“本能吧。”她说。
“不只是本能。”祁鹤看着她，“谢谢你。”
医生进来检查，说恢复需要至少一个月。
祁鹤等到医生走后才离开，说警备局那边她会处理报告。
第二天，副局长来了，带着一束花。
“干得漂亮。”他说，“重伤七囚人成员，是大功。会长已经知道了，说要亲自嘉奖。”
他放下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给你的。”
于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钢笔，黑色的，和她从会长那里得到的那支一模一样。
“我年轻时用的笔。”副局长说，“现在送给你。希望你能像这笔一样，书写自己的路。”
于洢看着钢笔。笔身上有磨损的痕迹，应该用了很久。
“谢谢。”
“好好养伤。”副局长拍拍她的肩，
“警备局需要你。”
副局长走后，于洢拿起那支笔。和会长的笔很像，但细看有些不同——笔尾的按钮位置不一样，纹路也更粗。
她有两支加密笔了。
一支来自会长，一支来自副局长。
她不知道哪支更可靠。
一周后，她可以下床走动了。
祁鹤每天来看她，报告小队的情况：良奈的腿伤快好了，朔夜在代理队长职务，纱白和夏羽在正常训练。
“还有件事。”祁鹤说，
“不知火局长要见你。等你出院后。”
“什么事？”
“不知道。但应该是好事。”
出院前一天，于洢在医院花园里散步。
阳光很好，她坐在长椅上，看着其他病人和家属。
一个人在她旁边坐下。
是夏羽。
“队长。”夏羽说。
“你怎么来了？”
“送报告。”夏羽递过一个文件夹，“训练记录。”
于洢接过，没打开。“就为了这个？”
夏羽沉默了一会儿。
“那天……你其实可以不用那样做的。”
“哪样？”
“抱着若藻转身。”夏羽看着她，“你知道那样自己会伤得更重。”
“嗯。”
“为什么？”
于洢想了想。
“不知道。也许是觉得，她死了比祁鹤死了好。”
“为什么？”
“祁鹤是我们的队友。”
“若藻也是别人的队友。”夏羽说。
于洢没说话。
她想起若藻坠地前的笑容，想起那句“再见”。
“这个世界很复杂。”夏羽站起来，“队长，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夏羽转身，“早点回来。小队需要你。”
夏羽走了。
于洢坐在长椅上，很久没动。
第二天出院。回警备局的路上，她接到通知：
局长不知火花耶要见她。
局长办公室比会长办公室更大，装修更豪华。
不知火花耶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摆着一杯茶。
“坐吧。”
于洢坐下。
“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
“那就好。”不知火花耶喝了一口茶，
“若藻的事，处理得好。学生会很满意。”
“应该的。”
“不只是应该。”不知火花耶放下茶杯，“我看过你的所有记录。从训练基地到现在，你每一步都很稳。不冒进，但关键时候敢拼。”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
“警备局副局长差不多下个月要退休。我打算推荐你接任。”
于洢愣住了。
“我？”
“你。”不知火花耶转身，“年轻，有能力，而且……你得到了会长的赏识。”
她走回桌边，拿起一份文件。
“当然，还需要一些程序。但基本上定下来了。从下个月开始，你就是警备局副局长。”
于洢接过文件。
是任命书的草案，上面有名字和职务。
“谢谢不知火局长。”
“不用谢我。”不知火花耶说，
“是你自己挣来的。只是……当了副局长，责任更重。要处理的不只是战斗任务，还有人事，预算，与其他部门的关系。特别是和凯撒的合作，你要把握好分寸。”
“凯撒？”
“凯撒集团和瓦尔基里有合作协议，提供装备和训练支持。作为副局长，你要负责对接。”不知火花耶看着她，“记住，合作归合作，但不能太明显。瓦尔基里是联邦的武装，不是凯撒的私兵。”
“明白。”
“那就好。”花耶坐下，
“回去准备吧。任命正式下达前，不要声张。”
“是。”
走出局长办公室，于洢拿着那份草案。她想起训练基地时，石川教官说：进入体系之后，一定要坚持自己。
她现在进入了体系的核心。
但她能坚持吗？
回到小队宿舍，队员们都在等她。良奈的腿还绑着绷带，但已经能走路了。朔夜递给她一杯水，纱白说了句“欢迎回来”，夏羽点了点头。
祁鹤也在。
“任命的事，局长跟我说了。”祁鹤说，“恭喜。”
“只是草案。”
“基本定了。”祁鹤笑了笑，
“以后你就是我的上级了。”
于洢看着她们。良奈、朔夜、纱白、夏羽、祁鹤。
她的队友，她的下属，她的责任。
她想起夏羽的话：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也许吧。
但她需要相信一些人，才能在这个世界走下去。
“训练继续。”她说，“明天开始。”
“是！”
她们齐声回答。
于洢抬头，看到自己头顶的灰色光环，在灯光下微微发光。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躺在小巷垃圾堆里的外来者了。
于洢，候任的瓦尔基里警备局副局长。
路还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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