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兵式在阿里乌斯任务结束两周后举行。
瓦尔基里总部的主广场被彻底清空，地面重新铺了一层细沙，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广场四周插着联邦学生会和瓦尔基里的旗帜，红蓝两色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观礼台搭在北侧，铺着深红色地毯，椅子上贴着名牌。
于洢的小队在广场南侧列队。
早晨六点集合，六点半到位，然后就是等待。太阳爬升，温度逐渐升高。深阅兵礼服很厚，领口扣得严实，于洢感觉脖子后面已经有了汗。
“还要等多久？”良奈小声嘀咕。
“闭嘴。”于洢说。
广场上聚集了将近一千人。警备局所有小队，支援部门，后勤单位，还有那些刚从训练基地分配来的新人。所有人都穿着同样的礼服，头顶的光环在阳光下形成一片闪烁的光海。
于洢看到了那些“托关系”的人。他们站在队伍前排，位置显眼。有些人她记得——在训练基地时提前被淘汰，现在却出现在这里，胸前还戴着这次任务的纪念章。阿里乌斯行动的纪念章是铜质的，上面刻着日期。于洢的小队每人都有，但她看到前排那些人，有的胸前戴了两枚，甚至三枚。
“他们哪来那么多章？”纱白也注意到了，声音压得很低。“批发的？”
“不知道。”朔夜说。
夏羽看了一眼，没说话。
七点整，军乐队开始演奏。进行曲的旋律在广场上回荡，脚步声统一响起，阅兵方阵开始行进。于洢的小队是第七方阵，等前面六个方阵通过观礼台后，她们才开始移动。
“齐步——走！”
于洢走在最前面，步伐按照训练的标准：步幅七十五厘米，每分钟一百一十六步。眼睛直视前方，余光能看到观礼台上的人影。最中间的是联邦学生会会长——蓝色长发，没戴眼镜，穿着白色的会长制服。她旁边是瓦尔基里局长不知火花耶，再旁边是几个不认识的高官。
方阵通过观礼台时，于洢听到扩音器里传来声音：
“向英勇的战士们致敬！”
队伍整齐地向右看，行持枪礼。于洢的动作很标准，枪托抵在腰侧，枪身垂直。她能感觉到观礼台上的目光扫过她们，在那些戴多枚纪念章的人身上停留得更久。
通过观礼台后，队伍回到指定位置。阅兵式进入下一环节：授勋。
一个穿着礼服的军官走上台，手里拿着名单。他开始念名字，每念一个，就有人出列，走上台，接受勋章。于洢听到了健一的名字——一小队队长，阿里乌斯行动中表现突出，获得一枚银星勋章。
然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于洢，第七小队队长，阿里乌斯行动中指挥出色，特授予优秀服役勋章。”
她出列，走上台。台阶有九级，她一步一步走上去。联邦学生会会长亲自给她戴上勋章。会长的手很稳，别针穿过衣料时几乎没有感觉。
“继续努力。”会长说，声音很轻。
“是。”于洢敬礼，转身下台。
回到队伍时，她看到前排那些戴多枚纪念章的人也陆续上台。他们获得的勋章更高级——有的金星，有的甚至是一级战斗勋章。
台下的士兵们看着，没人说话，但气氛有些微妙。
授勋仪式持续了半小时。结束后，局长不知火花耶上台讲话。她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女人，粉色短发，眼神锐利，头顶光环是刺眼的亮金色。
“今天，我们表彰了在阿里乌斯行动中表现英勇的战士们。”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广场，“但荣誉只是过去，未来还有更多挑战。瓦尔基里将继续肩负维护联邦稳定的重任，与所有学院、企业合作，共创和平繁荣的基沃托斯……”
讲话很长。于洢站着听，腿开始发麻。她看到前排有人悄悄活动脚腕，有人背在身后的手在偷偷握拳松开。
突然，一声巨响。
不是来自台上，也不是来自乐队。
声音从广场西侧传来爆炸声。
紧接着是尖叫声、玻璃破碎声、警报声。
观礼台上的人立刻被警卫围住。广场上的士兵们本能地蹲下或找掩体。于洢看到西侧冒起黑烟，是停车场方向。
“敌袭！”有人喊。
士兵们开始行动。指挥官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所有小队，按应急预案行动！保护观礼台！封锁广场！”
于洢的小队任务是保护观礼台东侧。她们快速移动到指定位置，背对观礼台，面向广场外部。良奈和朔夜架起枪，纱白蹲在后面操作通讯设备，夏羽在寻找狙击位。
“看到目标了吗？”于洢问。
“没有。”良奈说，“烟雾太浓。”
停车场方向传来枪声。零散的，像是手枪的声音。接着有士兵还击，自动步枪的连发声密集响起。对讲机里传来报告：
“西侧停车场发现袭击者！人数不明！正在交火！”
于洢看到几个黑影从烟雾中冲出，朝广场边缘的围墙跑去。距离太远，至少两百米，步枪打不准。
“夏羽。”
“在。”
“能打到吗？”
夏羽已经架好狙击枪。“目标在移动，命中率不高。”
“试试。”
夏羽瞄准，扣扳机。枪声很轻，装了消音器。一个奔跑中的黑影突然踉跄，但没有倒下，继续跑。
“打中了腿。”夏羽说，“但还能跑。”
其他士兵开始追击。于洢看到大约七八个人从不同方向围过去。袭击者跑到围墙边，试图翻越。第一个翻过去了，第二个被打中摔下来，第三个……
第三个突然转身，朝追兵扔出一个东西。
手榴弹。
“卧倒！”有人喊。
爆炸声再次响起。围墙被炸开一个缺口，烟尘弥漫。等烟散开，袭击者已经全部消失，只留下一个被打中的躺在地上，不动了。
警报在十分钟后解除。确认没有更多袭击者后，广场上的人才慢慢站起来。观礼台上的人被护送离开，士兵们开始清理现场。
于洢的小队被命令原地待命。她看到医疗兵跑向爆炸点，担架抬走了几个伤员。警卫在拉警戒线，调查人员开始拍照取证。
“刚才那个……”纱白小声说，“是旧阿里乌斯的人吗？”
“不知道。”于洢说。
一小时后，初步报告出来：袭击者五人，使用手枪和自制爆炸物。一人被击毙，四人逃脱。受伤士兵七人，都是轻伤。观礼台上无人受伤。
被击毙的袭击者尸体被盖着白布抬走。于洢看到尸体手腕露在外面，上面有个纹身——一个老式徽章图案，像是某种传统标记。
“旧阿里乌斯的。”夏羽突然说。
“你认识？”
“圣三一的图书馆里有纹章学书籍，我翻过。”夏羽说，“那是旧阿里乌斯学院的标志，五十年前就停用了。”
于洢想起在阿里乌斯钟楼看到的那个死去的女孩。她手里拿着书，胸口有枪伤，但表情很平静。
对讲机传来命令：“所有小队，返回营区待命。队长级别以上，到指挥部开会。”
指挥部会议室里挤满了人。于洢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队长在了。健一看到她，招了招手。
“坐这儿。”健一挪了个位置。
会议开始，白石负责人站在前面。
“今天的事件，初步判定是旧阿里乌斯残党的报复行动。”她说，“袭击目标是观礼台，但安保严密，未能接近。袭击者使用了简易爆炸物和轻武器，训练不足，但决心很强。”
“伤亡情况？”有人问。
“七人轻伤，无人阵亡。袭击者一死四逃，正在追捕。”
“逃脱路线？”
“通过地下管网。已经封锁相关区域，但……”白石停顿了一下，“他们对地形很熟，可能已经逃出封锁圈。”
会议室里一阵低语。
“这次事件暴露了安保漏洞。”白石继续说，“但更重要的是，它显示了旧阿里乌斯残党仍有活动能力。联邦学生会已经下令，加强各学院安保，特别是近期有大型活动的学院。”
会议持续了半小时，布置了后续的警戒任务。散会后，于洢准备离开，白石叫住了她。
“于洢队长，留一下。”
等其他人都走了，白石关上会议室的门。
“会长要见你。”她说。
“现在？”
“现在。”
联邦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在主楼顶层。于洢跟着白石坐电梯上去，走廊铺着厚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办公室门口有两个警卫，检查了于洢的证件后才放行。
办公室很大，落地窗外能看到整个瓦尔基里总部。会长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文件。听到有人进来，她抬起头。
“坐。”会长指了指桌前的椅子。
于洢坐下。白石站在她身后。
“阿里乌斯的任务报告我看了。”会长放下文件，“你和你小队的表现很出色。今天阅兵式上，你也表现得很镇定。”
“应该的。”
“不只是应该。”会长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我看过你的档案。山海经初级中学毕业，训练基地综合评分中等偏上，但实战表现优秀。特别是射击和指挥方面，有天赋。”
于洢没说话，等会长继续。
“瓦尔基里需要你这样的人。”会长说，“有实力，但不张扬。能执行命令，但也有自己的判断。”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推过来。
“打开看看。”
于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钢笔，纯黑色，笔身上有细密的纹路，像某种电路图案。
“特制的加密通讯笔。”会长说，“写字时自动加密，只有对应的解密设备能读取。比手机更隐蔽。”
“这是……”
“给你的。”会长靠回椅背，“我需要一些可靠的人，在警备局内部做一些……观察工作。你愿意吗？”
于洢想起妃咲的卧底任务，想起加密手机，想起阿里乌斯任务中的疑惑。
“观察什么？”
“警备局内部的动向。”会长的声音很平静，“谁和凯撒走得太近，谁收了不该收的东西，谁在执行命令时打了折扣。这些情报，对我很重要。”
“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干净。”会长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背景，没有派系，只有能力。而且……你头顶灰环。灰环很少见，但往往意味着不属于任何一方。”
于洢沉默。她想起报刊亭老头说过的话：灰环要么是新生儿，要么是快死的人，要么是外来者。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会长笑了笑，“因为你想要合法身份，想要站稳脚跟。而我能给你更多——不仅是身份，还有权限，资源，保护。”
她说得很直白。于洢确实需要这些。
“我需要做什么？”
“定期汇报。用这支笔写报告，放到指定地点。内容只要真实，不需要修饰。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用笔尾的按钮发送警报信号。”
“风险呢？”
“被发现的话，你会被当作间谍处理。”会长说，“但我会尽量保护你。而且……你已经有了一些保护。”
她指了指于洢胸前的勋章。
“优秀服役勋章，加上会长的关注，没人会轻易动你。”
于洢看着那支钢笔。黑色的，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我接受。”
“很好。”会长站起来，“笔的使用说明在盒子里。第一次报告在下周。现在你可以走了。”
于洢拿起盒子，敬礼，转身离开。白石跟在她身后。
走出办公室，电梯门关上后，白石才开口：“小心点。”于洢看向她。
“会长的赏识是好事，但也意味着更多眼睛盯着你。”白石说，“做事谨慎些。”
“明白。”
回到营区，于洢把盒子锁进储物柜。然后去小队宿舍。队员们都在，正在讨论今天的事。
“队长回来了。”良奈说，“怎么样？会长说什么？”
“嘉奖而已。”于洢说，“让咱们继续努力。”
“就这？”“就这。”
纱白看起来还想问什么，但被朔夜拉了一下，闭嘴了。夏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没参与讨论。
晚上，于洢一个人在训练场走了几圈。夜空晴朗，能看到几颗星星。她想起会长的眼神，想起那支钢笔，想起阿里乌斯爆炸后的烟雾。
回到宿舍，她打开盒子，仔细看那支笔。笔身确实有微小的电路纹路，笔尾有个几乎看不见的按钮。说明书是一张薄纸，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是加密密钥和投放点的坐标。
她需要做决定了。妃咲的任务，会长的任务，还有她自己在瓦尔基里的生存。三者如何平衡？
她不知道。但至少现在，她有了更多筹码。
第二天，警备局内部发了通告：因阿里乌斯行动和阅兵式安保中的表现，于洢晋升为警备局副局长助理，兼第七小队队长。同时，说是给她配备两名副手，协助管理工作。但是只来了一位，来的那位副手叫祁鹤。
于洢第一次见到祁鹤是在副局长办公室。副局长是个中年人，头顶光环是暗银色，说话很慢，每个字都像斟酌过。
“于洢，这是祁鹤，你的新副手，之前在第一空输大队，表现优秀，调过来帮你。”
祁鹤站在旁边，微笑着。她比于洢矮一点，黑色短发，看起来很好相处。头顶光环是淡蓝色，亮度中等。
“于队长好。”祁鹤说，“以后请多指教。”
“互相学习。”于洢说。
副局长交代了一些工作：第七小队的日常管理，训练计划的制定，与其他小队的协调。祁鹤负责文书和后勤，于洢负责指挥和训练。
走出办公室，祁鹤主动开口：
“我看了第七小队的档案，很厉害。特别是夏羽，狙击记录很漂亮。”
“她确实优秀。”
“良奈和朔夜的坦克配合也不错，虽然没实战过，但模拟训练评分很高。”祁鹤如数家珍，“纱白的通讯工程是弱项，但理论很好，可以补。”
于洢有些意外。“你做过功课。”
“应该的。”祁鹤笑了笑，“做副手，得知道队长需要什么。”
她们走到训练场，第七小队正在做障碍训练。良奈跑在最前面，朔夜紧跟，纱白落在后面，夏羽在终点处记录时间。祁鹤看得很认真，偶尔在本子上记几笔。
“你觉得怎么样？”于洢问。
“良奈冲得太快。朔夜缺乏主动性。纱白需要加强体能。夏羽……”祁鹤顿了顿，“她没问题，但太独。”
观察很准。于洢对祁鹤的印象好了些。
接下来的几天，祁鹤很快融入了小队。她办事效率高，文书工作做得井井有条，训练时也能提出有用的建议。队员们对她印象不错——除了夏羽。夏羽对祁鹤保持距离，很少主动说话。
“她是不是讨厌我？”一次午休时，祁鹤问于洢。
“她性格就这样。”于洢说，“对谁都差不多。”
“是吗。”祁鹤笑了笑，没再追问。
一周后，新任务来了。
“七囚人中的狐坂若藻出现在废弃工厂区。”任务简报上写着，“该目标极度危险，武器是九九式步枪，有多次袭警记录。命令：第七小队前往驱逐，如遇抵抗，可当场击毙。”
废弃工厂区在旧城区边缘，于洢很熟——她第一次黑市任务就是在那里，差点被警备局抓。现在以警备局的身份回去，感觉有些微妙。
出发前，副局长特意找她谈话。
“狐坂若藻是重犯，但活捉比击毙更有价值。如果能捕获，是大功一件。”
“明白。”
小队出发。两辆车，于洢和祁鹤坐第一辆，良奈、朔夜、纱白、夏羽坐第二辆。路上，祁鹤一直在看若藻的资料。
“十七岁，原百鬼夜行的学员，之后加入七囚人，专。擅长狙击和游击，反侦察能力强。”
“为什么叫七囚人？”良奈问。
“七个重犯。”祁鹤说，“各有各的罪名，但共同点是都反联邦、反凯撒，人一直抓不到。”
车子进入工厂区。这里和于洢记忆中一样破败：垮塌的厂房，生锈的管道，杂草丛生的空地。下午的阳光斜照过来，把影子拉得很长。
“分散搜索。”于洢下令，“两人一组，保持通讯。发现目标不要单独行动，立刻报告。”
良奈和朔夜一组，纱白和夏羽一组，于洢和祁鹤一组。她们从不同方向进入工厂区。
于洢和祁鹤走的是东侧。地面是碎砖和杂草，偶尔能看到丢弃的工业垃圾。于洢端着步枪，手指搭在护木上，随时准备举枪。祁鹤跟在她身后半步，手枪已经拔出。
“这里你熟吗？”祁鹤突然问。
“不熟。”
“但我看你走得很稳，像来过。”
于洢心里一紧，但面上不动。“训练时来过类似的模拟场地。”
“哦。”祁鹤没再问。
她们搜索了两栋厂房，没有发现。对讲机里传来其他组的报告：
“西侧无异常。”
“北侧无异常。”
“南侧发现脚印，三号仓库方向。”
三号仓库是工厂区最大的建筑，已经部分坍塌。于洢和祁鹤赶过去时，良奈和朔夜已经在仓库外等着了。
“到这里就断了。”良奈说，“仓库门开着，里面很黑。”
于洢看了看仓库。门确实开着条缝，里面漆黑，看不清情况。
“夏羽，纱白，你们到对面制高点，提供支援。”于洢下令，“良奈、朔夜，跟我从正门进。祁鹤，在门外警戒，防止目标从其他出口逃跑。”
“我跟你进去。”祁鹤说。
“服从命令。”
祁鹤顿了顿，点头。“是。”
夏羽和纱白很快到达对面一栋三层厂房的楼顶。观测镜架起，纱白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仓库内部有大量遮挡物，视线很差。热成像显示……有两个热源，一个在一楼西侧，一个在二楼东侧。距离太远，无法确认是否为目标。”
两个热源。可能是若藻和同伙，也可能是其他东西。
“准备突入。”于洢说。
她和良奈、朔夜呈三角队形靠近仓库门。良奈打头，于洢中间，朔夜断后。到门口时，良奈先扔了个闪光弹进去。
砰的一声闷响，强光在仓库内炸开。三人同时冲进去。
里面很大，十分昏暗，堆满了废弃的机器和集装箱。于洢快速扫视：一楼西侧的热源是个旧锅炉，还在散发热量。二楼东侧……
枪声响起。
子弹打在良奈脚边的地面上，溅起碎石。良奈立刻翻滚到掩体后。于洢和朔夜也各自找掩体。
“二楼东侧！”良奈喊。
于洢抬头。二楼是个平台，有楼梯通上去。平台上堆着箱子，看不清人在哪。
“目标确认，是若藻。”夏羽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二楼平台西侧，正在移动。”
“祁鹤，封锁楼梯！”于洢命令。
“收到！”
仓库外传来祁鹤的脚步声。但紧接着，仓库后墙传来爆炸声——不是炸弹，更像是定向爆破。墙壁被炸开一个大洞，烟尘弥漫。
“后墙被突破！”纱白报告，“目标从洞口逃出！”
“追！”
于洢三人冲出仓库。后墙的洞口通向一片开阔地，远处是铁路线。她看到一个人影在铁轨间奔跑，速度很快，背着长条形的枪袋。
“夏羽，能打到吗？”
“距离三百米，目标移动，难度大。”
“试试。”
于洢和其他人开始追击。开阔地没有掩体，跑起来完全暴露。若藻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停下，举枪。
“卧倒！”
枪声响起。子弹从于洢头顶飞过，打在后面的铁轨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若藻的枪法很准，连续三发，都打在她们附近。
“压制！”于洢还击。良奈和朔夜也开火。子弹打在铁轨和枕木上，溅起火花。
若藻继续跑，边跑边回身射击。她似乎经过千百次训练。若藻已经接近铁路另一头的树林，一旦进去就很难追了。
“祁鹤，绕到另一侧拦截！”于洢对着对讲机喊。
“收到！”
祁鹤从侧面迂回。但若藻似乎察觉到了，突然改变方向，朝铁路旁的一个水塔跑去。水塔是铁结构的，有梯子通到顶部。“她要占领制高点！”朔夜说。
若藻爬上水塔。速度很快，像猴子一样灵活。到达顶部后，她架起步枪，开始瞄准。
“散开！”于洢喊。
子弹追着她们打良奈的腿被擦中，血立刻染红了裤腿。朔夜躲到一个信号箱后面，子弹打在箱子上，穿透铁皮。看到祁鹤已经绕到水塔另一侧，正在往上爬。但若藻发现了，调转枪口。
“祁鹤，小心！”
祁鹤挂在梯子上，无法还击。若藻瞄准她，扣扳机。
于洢没时间多想。她站起来，朝水塔顶部射击，试图吸引火力。若藻果然转向她，子弹打在她脚边。
祁鹤趁机爬上去，和若藻近身搏斗。两人在水塔顶部扭打，步枪掉下来，摔在地上。
于洢冲向水塔。她爬上梯子，爬到顶部时，看到祁鹤被若藻压在地上，若藻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于洢扑过去，撞开若藻。三人滚在一起，水塔顶部很窄，边缘没有护栏。于洢感到肩膀一阵剧痛——匕首划开了她的作战服和皮肉。她咬牙，抓住若藻的手腕，用力扭转。
匕首掉了下来。若藻挣脱，一拳打在于洢脸上。于洢眼前一黑，但她没松手，抱住若藻的腰，往边缘推。
祁鹤爬起来，帮忙。三人扭打到边缘，半个身子已经悬空。
若藻突然笑了。
“再见。”
她用力一蹬，带着于洢一起坠下。
失重感袭来。于洢下意识地抱紧若藻，尝试在空中转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是本能。然后摔在地上。
先是她砸在地面，然后是若藻。冲击力很大，她感觉肋骨可能断了，呼吸困难。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响。
若藻似乎爬了起来，进入了废弃工厂，消失了。
祁鹤从梯子上快速爬下来，跑到她身边。
“队长！”
于洢想说话，但说不出。她看到祁鹤的脸在眼前晃动，然后越来越模糊。
最后看到的，是夏羽跑过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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