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的诊室下午总是浸着消毒水的淡味,直到那个女人推门进来时,风里裹了点樱花的甜。
女人穿米白色针织衫,发尾弯出的弧度像极了苏晚病历本里夹着的旧照片——连捏着病历本的指尖,都和当年苏晚握手术刀时一样,指腹轻轻抵着封面边角。
“我叫苏念,”她把病历推到林溪面前,声音轻得像落雪,“总忘事,医生说我是应激性记忆衰退。”
林溪翻开病历本的刹那,指尖顿住了:封面内侧,印着浅淡的钢笔签名——“苏晚”,是十年前的笔迹,墨色都泛了旧。
“这是……”
“二十年前我做脑瘤手术,是苏晚医生主刀的。”苏念指尖碰了碰那个签名,“手术前我哭,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小东西塞给我,说‘这个蝴蝶能帮你记住,醒了就能看见樱花’。”
她侧过颈,领口露出枚褪色的蝴蝶胸针——翅膀是磨砂银,缺了一颗碎钻,和沈烬那对碎钻蝴蝶的款式,像同枝上开的两朵花。
林溪的心跳忽然快了:“您这胸针……”
话音未落,诊室门被推开。沈烬推着轮椅站在门口,羊毛衫领扣松了颗,露出颈间浅淡的疤痕——是当年车祸的旧伤。他是来复查心脏的,目光却落在苏念领口的胸针上,轮椅的轮子碾过地砖,发出轻细的声响。
“这胸针,”沈烬的声音发颤,“是她当年缝完针,用手术线串的碎钻。”
苏念愣了愣,把胸针摘下来递过去:“苏医生说,这是她和‘很重要的人’一对的小物件,先借我撑过手术。”
林溪忽然想起那个丝绒盒,今早她把它放在白大褂口袋里,此刻掏出来打开——两只碎钻蝴蝶躺在绒布上,翅膀的纹路和苏念手里的那枚,严丝合缝地对应上。
“当年她怕我舍不得,说‘等你好了,我再做一只一样的’。”沈烬的指腹擦过胸针的缺钻处,眼眶慢慢红了,“后来她忙,没来得及。”
苏念看着那对蝴蝶,忽然笑了:“苏医生当年还说,‘蝴蝶是会飞的突触,能把走散的记忆都连起来’。我醒过来那天,真的看见窗外的樱花开了。”
诊室的窗没关,一阵风卷着樱花瓣落进来,落在三只蝴蝶胸针上——像当年解剖楼后的春,沈烬和苏晚蹲在银杏树下,数叶脉的纹路,说“我们的记忆,要比突触连得更紧”。
林溪把丝绒盒推到沈烬面前,看见他指尖的褶皱里,裹着半片干了的银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