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指尖捏着那枚缺钻的蝴蝶,视线落在诊室顶的冷光灯上——光斑晃得他眼热,像二十年前手术室里那盏能照透皮肤的无影灯。
“那时候手术室的风都是冰的,她戴蓝色口罩,只露一双眼睛,睫毛垂着,像沾了雾的樱花瓣。”他的声音裹着点旧时光的软,“你脑里的瘤离视神经只有两毫米,她捏着显微针的手稳得没抖一下,缝到第三层脑膜时,忽然对着麻醉半醒的你开口,声音透过口罩,滤掉了消毒水的冷。”
他学着当年苏晚的语气,轻得像碰一片银杏叶:“别盯着灯看,晃眼睛。等你醒过来,解剖楼后面的樱花该开了——我跟人约了在那棵树下等,他买糖炒栗子总放多糖,但会蹲在树底下,捡最圆的银杏叶给我。”
沈烬顿了顿,指腹蹭过蝴蝶胸针缺钻的凹痕:“她缝针的间隙,指尖蹭了蹭口罩边缘,露出一点笑。护士说她从来不在手术台上聊天,那天却絮絮叨叨:‘银杏叶的脉络像神经突触,能把想记住的人都串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他种的那棵银杏,现在该比樱花树高了。’”
“我当时在手术室外面,”他喉结滚了滚,眼角的纹路里浸着点湿,“手里的烟烧到了指尖都没察觉——我知道,她只有在怕病人熬不过去时,才会把自己的‘念想’分出去。”
苏念忽然抬手按在胸口,那里还留着胸针的凉:“难怪我醒过来那天,总觉得窗外有樱花的味道,像有人蹲在床边,给我念了半首没写完的诗。”
诊室的窗缝里,又飘进一片樱花瓣,落在沈烬摊开的手心里——像当年苏晚从手术室出来,往他白大褂口袋里塞的那片,脉络里裹着没说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