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母又把严浩翔叫了回去,严浩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严浩翔在严正明对面坐下,脊背挺直,准备迎接又一场关于“责任与体面”的训话。
但父亲的第一句话出乎意料:“你妹妹今天开口说话了。”
严浩翔猛地抬头:“小雅她……?”
“手术后第100天,康复师让她尝试发声。”
严正明的语气中有罕见的柔和:“她说出的第一个词是‘哥哥’。”
严浩翔的眼眶瞬间发热,妹妹严雅在三年前因意外失聪,经过多次手术和漫长康复,这是她第一次重新发出有意义的声音。
“她怎么……”严浩翔的声音哽咽。
严正明:“康复师用了你最近发在网上的那段即兴钢琴。”
严正明:“说是根据小雅的听力频率特别调整的,她听了三遍,然后指着屏幕上的你,发出了那个音。”
严浩翔愣住了,父亲说的应该是他和贺峻霖在直播中创作的《镜面练习》片段。
那段音乐确实是他为贺峻霖的舞蹈即兴创作的,但他没想到,无意识中调整的频率,竟然吻合了妹妹术后能感知的声波范围。
“你母亲哭了”
“我也……很触动。”
客厅陷入沉默,古董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严浩翔打破了寂静——
“爸,我知道你不认同我的选择。但贺峻霖他……他让我成为了更好的创作者,也间接帮助了小雅。这不是巧合,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时,我能触碰到最真实的情感,而真实的情感才能创作出有共鸣的作品。”
严正明没有立刻回应,他站起身,走到书柜前,取出一个陈旧的木盒。
打开,里面是一沓泛黄的手稿,他将手稿递给严浩翔。
严正明:“这是你爷爷留下的”
严正明:“他年轻时的作曲草稿,从未发表过。”
严浩翔小心地翻看着,那些音符跳跃而热烈,充满不合常规的转调和大胆的和弦进行——完全不像爷爷晚年那些严谨的古典作品。
“你爷爷年轻时爱过一个舞团的姑娘。”严正明的声音很轻。
“为她写了很多曲子。但家族反对,认为艺人配不上严家,他最终妥协了,娶了你奶奶,放弃了那些曲子,也放弃了自己最真实的创作风格。”
他停顿,看向严浩翔:“我从小看着他后半生的遗憾,所以当我发现你对音乐有天赋时,我既高兴又害怕,高兴你继承了爷爷的才华,害怕你重蹈他的覆辙。”
严浩翔:“所以你才那么严格地规划我的音乐道路?”
严正明点头:“我以为只要按最‘正确’的方式培养你,你就能既保住才华,又避免痛苦,但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没有真实情感的灌溉,艺术终究会枯萎。”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严浩翔:“你爷爷临终前对我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不是没能和爱的人在一起,而是因此关上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那扇门。”
严正明:“他说,‘正明,如果浩翔将来遇到能让他真实创作的人,无论那个人是谁,都别拦着他’。”
严浩翔的手指收紧,手稿的边缘在掌心留下压痕。
严正明:“今晚我看到小雅的反应,突然明白了爷爷的话。”
严正明转身,眼神复杂地看着严浩翔:“你为贺峻霖写的音乐,无意中成为了治愈妹妹的良药。这不是巧合,这是……回声。”
“回声?”
严正明:“你内心的情感通过音乐传递出去,又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回馈给你爱的人。”
严正明:“这才是艺术真正的力量——不是技巧,不是理论,是真实的情感共振。”
他走到严浩翔面前,第一次用平等的语气说:“明天带他回家吃饭吧,我想见见这个能让你创作出治愈小雅的音乐的人。”
严浩翔的眼泪终于落下,不是委屈,不是抗争,而是被理解的释然。
“谢谢爸”
“别急着谢我。”
严正明恢复了一些严肃:“我只是同意见面,至于是否真正接纳,要看他的为人,严家的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他不会让你失望的。”严浩翔坚定地说。
离开家时,严浩翔感到肩上沉重的压力轻了许多。月光洒在寂静的街道上,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贺峻霖的号码。
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浩翔?”贺峻霖的声音带着担忧:“你还好吗?”
严浩翔微笑:“我很好,而且有个好消息。明天,我爸想见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你……你说什么?”
严浩翔轻声说: “回家吃饭,见家长。”
“贺峻霖,我父亲开始尝试理解我们了,因为你的存在,让我创作的音乐治愈了我妹妹。这是你给我的回声。”
贺峻霖的呼吸声通过听筒传来,有些颤抖:“我……我很害怕。我怕我不够好,我怕……”
“你很好”严浩翔打断他:“你比任何人都好,而且,有我在。明天我们一起面对,就像我们面对舞台,面对镜头,面对所有困难一样——并肩作战。”
长久的沉默后,贺峻霖说:“好,那我该准备什么?穿什么衣服?带什么礼物?你爸爸喜欢什么?你妈妈呢?妹妹呢?我需要……”
听着贺峻霖紧张的絮叨,严浩翔笑了。
这才是真实的贺峻霖——会紧张,会担心,会在意他家人的看法。
严浩翔:“别担心,做你自己就好。因为真实的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挂断电话后,严浩翔抬头看向夜空。星辰闪烁,像无数遥远的音符,在宇宙的琴键上奏响无声的旋律。
他想,爷爷年轻时未能写完的那些曲子,也许可以通过他的手,和贺峻霖的舞,在这个时代完成回声。
光找到了光,回声遇见了回声。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