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你昨晚在江边“呆了两个小时。”
贺峻霖的表情僵住了。然后他一点点抽回自己的手臂:“你调查我?”
“我只是……”
“只是什么?关心我?”
贺峻霖笑了,但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
“我们昨天才正式认识,严浩翔。别假装你很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严浩翔承认,“但我知道恐惧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我看过很多次——在镜子里。”
贺峻霖盯着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夜风吹起他的头发,几缕发丝贴在额角的纱布上。
“我在江边……”
贺峻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被风声淹没。
“是在练习。”
“练习什么?”
“练习……如果真的掉下去了,该怎么呼吸。”
贺峻霖看见了严浩翔的表情,又补充道:“不是自杀,是舞台事故的闪回。每次闭上眼睛,我都感觉在坠落,医生说这是正常的,需要时间。”
贺峻霖说得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严浩翔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把公寓弄得那么混乱——那些色彩,那些杂物,那些无处不在的生活痕迹。
那不是在制造混乱,而是在制造“存在感”,用物体的堆积,证明自己还在这里,还没有坠落。
“你的改编”严浩翔突然说,“降半音的那个部分。不是巧合,对不对?”
贺峻霖没有否认。
严浩翔:“你看过我的草稿。”
严浩翔:“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贺峻霖:“对”
贺峻霖承认得很干脆。
贺峻霖:“三个月前,在公司资料室,你的一个旧笔记本掉出来了,我捡起来,看见里面有一些未完成的旋律。其中一首就是《余震》。”
严浩翔:“所以昨晚,你是故意的?”
贺峻霖:“不完全是”
贺峻霖:“我是真的觉得那个改编更适合,但我也知道……如果你认出来,会有什么效果。”
严浩翔:“什么效果?”
贺峻霖看向他,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你会看着我,不是看一个竞争对手,也不是看一个表演者,你会真正地,看着‘我’。”
严浩翔感到呼吸一滞。
贺峻霖:“我在舞台上唱了七年……”
贺峻霖继续说着,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被无数人看着,但没有人真的看见‘我’。他们看见的是人设,是形象,是完美的笑容和精准的表演。你昨晚在后台,是第一个看见我……碎了的人。”
他伸出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捏碎”的动作,然后让想象中的碎片从指间洒落。
贺峻霖:“碎掉的感觉,很痛……”
贺峻霖:“但也很……真实。”
严浩翔想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他想起七年前那个下雨的下午,音乐厅后门,那个唱歌跑调但很“真”的男孩。
原来那个男孩,一直记得自己被听见的时刻。
也一直渴望再次被听见。
贺峻霖转过身,背靠着栏杆,面对严浩翔。
贺峻霖:“我的安全距离,不是针对你,是我需要……一个能呼吸的空间,在舞台上,在镜头前,我的一切都被放大,被审视。我需要一个地方,能让我只是‘存在’,而不是‘表演’。”
他停顿,然后很轻地笑了一下:“所以,42厘米。,不是讨厌你,是保护我自己。”
严浩翔终于理解——
那条线,那个距离,不是隔阂,是界限。是一个在舞台上掏空了自己的人,在台下能守护的最后一点私域。
严浩翔:“我尊重你的距离。”
严浩翔:“但我想问……如果有一天,你想跨过那条线,你会告诉我吗?”
贺峻霖看着他,很久很久。
夜风在他们之间穿梭,带着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花香。
“会”
他的声音轻得像承诺。
贺峻霖:“如果我准备好了,我会告诉你。”
贺峻霖转身走回室内,在彩色胶带前停下,回头:“晚安,严浩翔。”
“晚安,贺峻霖。”
严浩翔独自站在夜色中,看着脚下的城市。
他突然很想写一首歌,关于距离,关于界限,关于两个害怕坠落的人,在27层的高楼上,小心翼翼地交换了一点真实的碎片。
他回到客厅,打开笔记本,在昨晚那句话下面又写下一行:
“他画了一条42厘米的线,说那是他的安全距离。但我在线的这边,听见了七年前同样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