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谢珩接道，“指向方延庆，指向那笔十五万两银子，指向……更高处。”

萧景琰看着他：“你有想法？”

谢珩从袖中取出那本账册抄本，翻到最后一页，指着那行“不知所踪”的批注：“这笔银子，最后那五万两，我父亲当年没查到下落。但或许，有人知道。”

“谁？”

“孙柏。”谢珩道，“他虽然只是账房，但管着江宁府所有钱粮出入的底账。那笔银子从户部拨出，经手人、转出时间、经办的官吏，他应该都有记录。就算账面上被抹平了，但具体办事的人，他不会不记得。”

萧景琰眼睛一亮：“你是说……”

“我想再去一趟柳溪镇。”谢珩说，“这次，直接问那五万两的下落。”

“太危险。”萧景琰皱眉，“你刚从都察院出来，多少人盯着你。此刻离京，等于告诉所有人你有问题。”

“所以我需要掩护。”谢珩看着他，“殿下能安排吗？”

萧景琰站起身，在密室里踱了几步。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三日后，京郊皇家围场有春猎。”他忽然停下，转身，“陛下会携皇子、宗室及部分重臣前往，为期五日。这是个机会。”

“春猎期间，京城守卫会相对松懈，各衙门也会抽调人手去围场护卫。你若是‘告病’，留在府中养病，再暗中出城，往返扬州，五日时间……勉强够用。”

他走回桌边，盯着谢珩：“但你要想清楚。这一去，若被发现，便是私自离京，勾结地方，窥探机密——数罪并罚，谢家保不住你，我也保不住你。”

谢珩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伯父辞官时，也没想过要谁保他。”他说，“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萧景琰看了他很久，终于缓缓点头：“好。我会安排。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殿下请讲。”

“活着回来。”萧景琰一字一句，“我要的不仅是真相，更是能与我一起走到最后的人。”

谢珩心中微震。他站起身，躬身一礼：“谢某……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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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家围场。

春猎是宏景朝的传统，每年谷雨前后举行，既是演练武备，也是君臣同乐。围场设在京西百里外的燕山脚下，占地广阔，山林密布，内有鹿、獐、野兔、狐等各类野兽。

旌旗招展，鼓角齐鸣。

宏景帝一身戎装，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御马上，虽年过六旬，但腰背挺直，目光锐利，依稀可见当年马上征战的风采。身后，大皇子萧景宏、三皇子萧景睿、五皇子萧景琰、六皇子萧景安等皇子俱在，皆着猎装，英姿勃发。再往后，是王公大臣、禁军侍卫，浩浩荡荡，足有数千人。

萧景琰策马跟在队伍中段，神色平静，目光却时不时扫过队伍后方——那里，谢宏远原本该在的位置，如今空着。昨日陛下准了辞呈，今日谢宏远便已闭门谢客，不再出现在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