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必解释了。”谢珩摇摇头,“朝中局势,你我看得一样清楚。王家站在大皇子身后,五殿下势弱,这是事实。但是正因如此,王侍郎此时的‘赏识’,才更让人不得不思量——他要的,究竟是谢珩这个人,还是谢珩‘背叛五皇子投靠大皇子’这个姿态?”
一字一句,如刀剖心。
崔珏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表弟,忽然觉得陌生。那个记忆中沉默温润的少年,何时长成了这般……犀利透彻的模样?
“怀瑾,”他声音干涩,“你既看得明白,就更该知道如何选。五殿下那边……太险了。”
“险?”谢珩忽然笑了,笑意很淡,却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表兄,这世上有哪条路是真正安稳的?十年前,我父亲选择去江南,难道不知道险?可他去了。因为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他站起身,走到崔珏面前,微微俯身:“表兄今日来,无论是受人所托,还是真心为我考量,我都感激。但路是我自己选的,后果自然也该我自己担着。烦请表兄转告王侍郎——”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谢珩入翰林,是为修史立言,辅佐圣上。至于其他,不敢僭越。”
说完之后,他直直起身,恢复了惯常的温和语气:“天色不早,表兄若无他事,便留下用晚饭吧?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蟹粉狮子头。”
逐客之意,已不言而喻。
崔珏看着他,良久,终于缓缓起身。
“饭就不用了。”他声音有些疲惫,“怀瑾,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走向厅门,脚步比来时沉重许多。走到门槛处,却又停住,回过头来。
暮色里,表兄弟二人隔着几步距离对视。
“还有一件事。”崔珏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三日前,我无意间听到父亲与幕僚说话……江南那边,可能要出事。林晏清这一去,不会太平。”
他顿了顿,深深看了谢珩一眼。
“你好自为之。”
这次,他真的走了。
谢珩独自站在花厅中央,看着崔珏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影壁后,许久未动。
灯笼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地上,孤峭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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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并没有点灯。
谢珩关上门,从暗格中取出那个食盒。很普通的竹编食盒,三层,打开后里面整齐码着几样精致的江南点心:桂花定胜糕、玫瑰酥、芝麻脆饼。
他将点心一一取出,在底层发现了一个扁平的油纸包。
拆开油纸,里面是一叠写满字的纸页,和一枚小巧的铜钥匙。
纸页上的字迹他认识——是萧景琰的亲笔,但用的是左手书写,看着字突然笑了,只见那字略显稚拙,他知道以防万一。[作者注:嘿嘿;-),但是不妨碍怀瑾嘲笑呀]
“怀瑾吾弟:
林已于今晨离京,轻车简从,只带四名护卫、两名书吏。此举意在隐秘,然江南耳目众多,恐难如愿。
随信附上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