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接账册,入手沉重,缓缓翻开账册,一笔 笔记中时间、地点、物品、经手人一目了然,旁边有简短批注和推测,字迹力透纸背,像看见方知府深夜孤灯下边记边愤懑边怀渺茫希望的面容。
“暴病身亡……”他低声重复。他想到了他的父亲,以及突然自 杀而亡的母亲。
“跟令尊谢蕴 公差不离。”萧景琰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响了谢怀瑾的耳畔。
谢珩猛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眼眸,他竟然知道!知道自己在查父旧案,知道自己接近他为这个!这不是巧合是赤裸裸交换,我给你查案线索平台,你为我效力、做我刀。
“殿下究竟知道多少?”谢珩声音发干。
“不多不少。”萧景琰语气平淡眼神锐利如刀,“只知谢蕴公当年巡查江南回京便一病不起,太医诊断积劳成疾感染瘴疠,但谢公病逝前三日曾发密信出京,收信人是已故方知府之友一位告老御史,巧的是那老御史收信后第七日家中失火一家五口无一幸免。”
寒意顺脊椎爬升指尖冰凉,父亲并非没察觉危险甚至试过求助,可求助信号引来更彻底毁灭。
“那封密信……”谢珩声音微颤。
“不知所踪。”萧景琰摇头,“火场废墟啥都没找着,但方知府账册跟谢公之死时间地点涉及衙门有诸多重叠。”他指谢珩手中账册和名单,“你要的答案或许就在两样东西交叉处,林晏清南下是撕开口子最好也可能唯一机会。”
交易内容此刻赤裸沉重。沉默在室内蔓延,只有炭火偶尔噼啪声窗外淅沥雨声,烛火摇曳把两人影子投墙上拉长扭曲像暗处角力的兽。
良久,谢珩将账册名单仔细收好,放在怀中贴身处。然后做令萧景琰眉梢微动举动,起身退后两步对萧景琰拱手深深一揖,不是臣子对皇子礼节,而是郑重平等带托付意味的揖礼。
“殿下所托珩定当竭力。”他抬头目光清澈坚定,“家父之冤江南之弊皆在此局,无论殿下初衷为何,此二事与珩心中之道并行不悖,此番谢怀瑾谢过。”他谢的是提供线索恩也是点明立场,合作但非完全依附,我有我目的你有你谋划我们交汇各取所需。
萧景琰静静看他,眼中飞快掠过复杂情绪似欣赏似考量,终化为唇边极淡真实弧度,“谢怀瑾,你比我想的还有意思,记住深渊下有蛟龙亦多暗礁,每步皆需如履薄冰。”
“谨记殿下教诲。”
“以后无人时不必称殿下。”萧景琰摆手语气随意,“叫我景琰就行,盟友间不必太拘礼。”
谢珩从善如流“景琰兄”,称呼改变标志关系微妙进阶,从皇子臣子到共谋大事盟友。
又饮半盏微凉姜茶商议细节,如何通过崇文馆方氏子传消息,便于玄鹰司暗记,哪些人萧景琰埋江南暗桩可有限联络,萧景琰交代清晰简洁谢珩听得认真偶尔问句切中了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