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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明儿已醒,谁主真身

柔弱不能自理的常少主

子时三刻,月光从地宫穹顶的裂缝斜劈下来,像一柄冷刀插进焦土。血雾未散,混着灵力灼烧后的腥气,在空中凝成灰紫色的薄纱,缓缓浮动。裂阵中央,符文残痕忽明忽暗,像是垂死之人的心跳。

常丙辉仰躺在阵心,面色青白,唇上毫无血色。他右手紧攥着那枚“壹”玉芯,指节发白,指尖冰凉如尸。胸口几乎不见起伏,只有喉结偶尔滑动一下,证明他还活着。

张娇娇跪在他身侧,银针悬在他鼻端,指尖微微颤抖地渡入一丝温气。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常丙辉的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她的呼吸很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常晟睿站在裂阵边缘,断渊刀横握胸前,刀锋未收。他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小臂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砸出微不可闻的声响。他目光如鹰,扫视四周每一寸阴影,耳朵微微抽动,捕捉任何一丝异动。

空气凝滞。连风都死了。

突然,破空声撕裂寂静。

一只乌鸦从穹顶裂缝俯冲而下,羽翼带霜,爪中紧紧抓着半片染血的皇袍残角。它落在断裂的石柱上,头一歪,黑眼珠冷冷盯着三人。

袍角无风自动。

血迹缓缓流动,浮现出一道动态血影——一个七岁的童子盘坐在金莲之上,赤脚,脖颈有道细疤,瞳色金赤,嘴角含笑。他轻轻启唇,声音稚嫩却穿透魂魄:

“明儿归位。”

话音落,整座城池的钟楼无风自鸣。

十二响钟声荡开,一声接一声,沉闷如雷。可到了第十二响,声音突兀截断,余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同一瞬,城中二十四殿的铜像群齐齐转动。

所有雕像的头颅缓缓朝向皇陵方向,眼中泛起幽光,像是被无形之手操控的傀儡。

张娇娇猛然抬头,目光死死盯住乌鸦爪中的皇袍残角。她伸手,以银针挑起一角,指尖轻抚血影边缘。那符文脉络……她见过。

她立刻从怀中取出皇后那夜送来的血书残片,将两者并列比对。

笔迹、灵纹走向、血墨渗透的角度……分毫不差!

她瞳孔骤缩,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这不是引魂咒……是‘命契引魂术’!前朝秘传,以血脉为引,唤醒沉睡神魂。”她猛地看向常丙辉手中的玉芯,“这‘壹’玉芯,是钥匙——但丙辉不是唯一载体。他是被选中的‘容器之首’!”

常晟睿眼神一凛,握刀的手更紧。

“容器?”他声音沙哑,“你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是个壳?”

张娇娇没回答。她低头看着常丙辉,手指疾点他三处命宫穴,银针入体即颤。她闭目感应,片刻后猛然睁眼,怒意翻涌:“双魂共搏!一为丙辉本识,一为沉睡二十年的‘明儿’神识!”她指尖颤抖指向玉芯,“秦明……你早把前朝遗孤的魂种,埋进了丙辉体内!从一开始,就是要用他做壳,养出真皇嗣!”

话音未落,常丙辉突然抽搐。

睫毛剧烈颤动,像是被什么从内部撕扯。下一瞬,双眼骤然睁开——瞳色金赤未褪,却无神采,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

他嘴唇微动,发出一道陌生童音,轻软如梦呓:

“姐姐……我回来了。”

张娇娇浑身一震,银针脱手落地,叮然作响。

常晟睿暴退三步,断刀横在颈前,厉喝:“谁?!”

那童音却不惧,嘴角扬起天真笑意:“是我啊……明儿。你们……等了我二十年。”

张娇娇呼吸一滞。她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口像被铁钳狠狠绞住。

那是七岁火场里的声音。是那个被秦明抱走的孩子的声音。

可眼前的人,是常丙辉。

她猛地扑上前,掌心燃起赤红火焰,焚心印成形,就要拍向他天灵盖。可就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她收了手。

她不能杀他。哪怕里面藏着别人。

常丙辉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冷汗涔涔而下,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他双手死死抠住地面,指甲崩裂,渗出血丝。

他在挣扎。

他在和那个东西抢自己的身体。

“不……”他嘶哑开口,声音断续,“我不是……谁的壳……”

他猛然抬手,折扇边缘划过左脸,鲜血迸溅。血珠滴在“壹”玉芯上,玉芯嗡鸣震颤,一道暗红符纸虚影浮现——正是他此前所写“逆命帖”!

符纸燃烧,灵压反冲,异魂暂退。

他仰头,喉咙里挤出嘶声,像是从血泊中爬出来的人:“我不是替代品……我是我!常丙辉!”

张娇娇一把将他抱住,手臂收紧,几乎要嵌进他骨头里。

“我知道你是你。”她声音发抖,却坚定,“你是那个半夜咳醒,还要替我掖被角的人。你是那个装病装到连我都信了,却偷偷布阵的人。你是我的夫,不是谁的容器。”

常丙辉喘着粗气,靠在她肩上,手指无力地抓住她衣袖。

“娇娘……”他低声说,声音终于像他自己了。

常晟睿站在几步外,没动。他看着两人相拥,眼神复杂。他握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火场废墟里,秦明抱着另一个孩子走出来,怀里那个瘦小的身影,赤脚,脖颈有疤。

而常丙辉,是后来才被找到的。

他一直以为,那是兄弟失散,重逢不易。

可现在……他看着弟弟苍白的脸,心里第一次生出怀疑。

义父……你到底想造什么?

外殿忽传巨响,檐角瓦片碎裂。

一道身影立于残垣之上,黑袍猎猎,手中握着一枚新制“壬水”玉牌,正面刻“玖”,背面浮现金赤瞳纹。

第九子。

他低头俯视,嘴角含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哥哥,”他轻声道,“你守得辛苦。可命格只能归一——轮到我们合为一体了。”

话音落,地脉轰鸣。

八道玉棺虚影自城郊方位浮现空中,呈北斗环绕之势,与地宫裂阵构成“九星噬主”大阵。灵压如潮,锁死四方,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呼吸都像在吞刀子。

常丙辉猛然跪地,喉头一甜,呕出一口黑血。血中竟有金丝缠绕,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出。

他双手抱头,眼中金赤与墨黑交替闪烁,显然两魂交战已达极致。

“滚出去……”他咬牙,“这是我的身体……我的命……”

可那童音再次响起,带着悲悯,带着宿命的必然:“你护了我二十年。现在,该我护你了。我们本是一体,何必分离?”

“放屁!”张娇娇怒吼,银针已在指尖旋转,“你算什么东西?敢动我男人?”

她抬手就要掷针,可第九子只是轻轻抬手,一道水幕凭空升起,将她震退数步,后背撞上石壁,喉头一甜。

“姐姐,”第九子望着她,眼神竟有几分温柔,“你当年也这么护他。可你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他是容器之首,注定要归位。你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张娇娇抹去嘴角血迹,冷笑,“我只明白,谁碰他,我就杀谁。”

她再次抬手,焚心印燃起,火焰顺着银针蔓延,化作火线直扑第九子面门。

第九子不躲,任由火线擦过脸颊,留下一道焦痕。他低头看了看,指尖轻抚伤处,竟笑了。

“疼是真的。”他说,“所以……你也知道,他是真的。”

张娇娇动作一滞。

常丙辉突然抬起头,双眼金赤如火,声音却是童音,清脆如铃:

“姐姐,我回来了。”

张娇娇浑身一震。

这不是常丙辉的声音。

这是七岁那年,火场里,那个被秦明抱走的孩子的声音。

她看着那张脸,心口像被剜了一刀。

常晟睿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断渊刀横斩而出,刀锋撕裂空气,直取第九子咽喉。

“滚!”他怒吼,“我弟弟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第九子抬手,玉牌一转,一道水盾升起。“铛”地一声,刀锋斩在盾上,反震之力让常晟睿虎口崩裂,刀身剧颤。

“大哥……”第九子望着他,眼神竟有几分哀伤,“你当年也是这么护他的。可你护得了他二十年,能护他一辈子吗?他是命定之人,注定要归位。你们……都在耽误他。”

“放你娘的狗屁!”常晟睿怒吼,再次挥刀,“我护的是我弟弟!不是什么命定之人!”

刀光如浪,第九子步步后退,却始终不伤。

“你打不过我。”他轻声道,“因为……你打的是你自己。”

常丙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嘶吼,整个人蜷缩在地,双手抱头,像是要将自己的头颅掰开。

“别……别进来……”他声音破碎,“这是我的……我的……”

张娇娇扑上前,将他紧紧抱入怀中,泪水滚落其脸颊。

“无论你是常丙辉,还是明儿……我都认你为夫!”她声音颤抖,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只认这个会疼我、护我、夜里为我盖被的人!我只认这个哪怕装病装到吐血,也要让我安心的人!你活着,就是你!”

她的泪滴入他唇边,似有微光渗入。

常丙辉身体一僵,随即剧烈颤抖。

他缓缓抬头,金赤瞳中,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娇娘……”他轻声唤她,声音沙哑,却是他自己。

张娇娇用力点头,将额头抵在他额上。

“我在。”她说,“我一直都在。”

常晟睿站在几步外,望着弟弟痛苦挣扎,眼中血丝密布。他望向夜空,声音沙哑低语:

“义父……你教我们斩奸除恶,护这天下……可你到底想造什么?一个神?还是一个傀儡?”

他的手缓缓松开刀柄,又猛然握紧。

第九子立于残垣,静静看着这一切,嘴角笑意渐深。

“你们不明白。”他轻声道,“这不是选择。这是归位。”

他举起“壬水”玉牌,高声诵念:

“九星已现,噬主归一——容器之首,当献真身!”

地脉轰鸣,八具玉棺虚影缓缓下沉,灵压如潮,直逼地宫。

常丙辉猛然呕出一口黑血,身体剧烈抽搐,双眼金赤与墨黑交替闪烁,显然两魂交战已达极致。

张娇娇将他搂得更紧,指尖掐入他后背,像是要把他钉进自己怀里。

“我不放。”她低声说,“谁来都不放。”

常晟睿一步踏前,断渊刀横于身前,挡在两人之前。

“要拿他,”他声音冷得像冰,“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第九子笑了。

“好。”他说,“那就看看,是谁先倒下。”

就在此时,地宫深处,皇陵方位。

主棺裂缝如蛛网蔓延,轰然扩开。

一只苍白瘦小的手缓缓伸出,五指张开,掌心赫然烙印“壹”字,与常丙辉手中玉芯共鸣共振,金光如脉搏跳动。

地底传来童声低语,回荡虚空:

“归位……九子归一,真身将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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