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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命棺启封,双魂归

柔弱不能自理的常少主

青铜珠开始转动。

不是轻轻一晃,而是猛地旋起,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攥住,硬生生拧过九十度。每一颗珠子内部,浮现出一只金色瞳孔,细密如针的纹路从瞳中扩散,渐渐拼成两幅命格图谱——一幅缠满黑煞之气,经络如枯枝;另一幅通体澄澈,光华流转,似有暖意渗出。

常丙辉躺在地上,锁链穿肩,血顺着铁链往下滴,一滴,又一滴。他听见自己心跳慢得不像活人,可意识却异常清晰。那两幅图谱,他认得。

一个是他。

一个是棺中人。

同源,同脉,同命格根基,却走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头顶天缝裂得更深了。幽蓝的光像水一样倾下来,照在主棺上,金纹在棺盖上缓缓游走,如同活物苏醒。血阵开始爬行,不再是静止的符线,而是像有生命般扭动,朝着棺前汇聚,形成一个旋转的血涡。

棺中人低头看着手中那张“皇后尚在”的血信,指尖轻轻抚过字迹边缘。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面对常丙辉时的悲悯与温柔,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哀伤。

“她等了二十年……”他低声说,“不能再等了。”

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割开了地宫里凝固的寂静。

常晟睿猛然回神。

他踉跄着撑起身子,喉咙里还压着一口血。刚才那一刀,他砍得干脆利落,可刀锋刚触到空气,就被一股无形之力反弹,震得五脏移位。他不信邪,更不信眼前这个“少年”是弟弟。

他眼里的常丙辉,是那个总咳着血、靠在他肩头喊“哥”的孩子。

不是这双金瞳如龙、站姿挺拔如松的人。

“站住!”常晟睿怒吼,声音沙哑得几乎破音。

他重新抓起长刀,刀身嗡鸣,水灵之力在刃上翻涌。他不信命,不信鬼神,只信自己这一双手能护住想护的人。

刀光斩出,直劈棺中人后背。

可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瞬间——

一道水幕凭空升起。

不是从地面,也不是从空中,而是从常丙辉胸口那块“癸水”玉牌里冲出。水幕透明,却坚如玄铁,刀锋撞上,发出“锵”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反噬之力更强。

常晟睿整个人被震飞出去,背脊狠狠撞上石壁,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跪在地上,手指抠进地面,指甲崩裂也不觉痛。

“你要唤醒的是谁?!”他嘶吼,眼里全是血丝,“那不是你能碰的东西!那是主棺!是禁地!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棺中人没有回头。

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对准主棺上的金纹。

与此同时,常丙辉怀中的“癸水”玉牌剧烈震动,几乎要从他皮肉里跳出来。而棺中人袖中滑出的“壬水”玉牌,也泛出青光,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发出龙吟般的共鸣。

“轰——”

第九重门,彻底洞开。

地面炸裂,古老的“双生归一”图腾浮现,由血光勾勒,层层叠叠,蔓延至整座地宫。那些失传已久的归藏命纹,像是沉睡千年终于被唤醒,开始自行运转。

主棺剧烈震动。

不是晃动,是内里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棺壁,一下,又一下。

咚。

咚。

咚。

微弱,却清晰。

像心跳。

常晟睿瞪大眼睛,浑身发冷。他听出来了——那不是幻觉,不是阵法回响,是**真的心跳**。

“皇后尚在”四个字,不是情报,是回应。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四肢像被千斤铁链锁住,动弹不得。水灵之力从四面八方压来,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棺中人低头,从袖中抽出一柄银刃,刃身薄如蝉翼,刃口泛着淡青色的光。他没犹豫,一刀划过手腕。

血,顺着掌心流下,滴在主棺金纹上。

“滋——”

血水渗入纹路,金纹立刻亮起,像被点燃的引线,迅速蔓延至整个棺体。棺盖上的封印开始龟裂,一道细缝缓缓张开。

常丙辉盯着那道缝,喉咙干得发疼。

他知道,一旦主棺开启,上官清澈布下的局就彻底失控。可他也知道,若不开棺,皇后魂魄将永困阵眼,成为养阵的祭品。

而他,也将永远是半个人。

就在这时,一阵剧痛从灵脉断裂处炸开。

不是外伤的疼,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在重组。他眼前一黑,又猛地清醒,脑海中浮现出成婚那夜的画面。

烛火摇曳,红帐低垂。

张娇娇咬破指尖,在婚书背面写下“生死同契,永不相负”。

她抬头看他,眼神坚定,像在许一个天地都无法拆散的誓。

他笑了,低头吻她指尖,温热的血沾在唇上,有点咸。

可就在那一刻,他袖中藏着的焚魂符,已经悄然激活。

他不信誓约。

他只信掌控。

只信,只要手里握着她的命,她就不会离开。

可现在,他忽然问自己:如果她知道这一切,还会写下那四个字吗?

如果她知道,他连“被人爱”都不敢信,她还会……心疼他吗?

灵脉的灼痛越来越强,仿佛有东西正从深处往上爬。他颤抖着睁开眼,看向棺中人。

那人正准备跃下棺沿,走向他。

身影已经开始变淡,像阳光下的雾气,一点点消散。

常丙辉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你一直信,是吗?”

棺中人脚步一顿。

他回头。

金瞳里映着幽蓝的天光,也映着地上那个满身是血、眼神破碎的自己。

他笑了。

笑得极轻,极软,像小时候他发烧时,他趴在床边哄他睡觉那样。

“可我一直信。”

五个字。

没有修饰,没有质问,没有怨恨。

只有一句最朴实的回应。

像一记重锤,砸在常丙辉心上。

他眼眶猛地一热。

可他还来不及反应,棺中人已经跃下。

一步,两步,三步。

每走一步,身影就透明一分,气息就弱一分。

他在常丙辉身侧跪下,双手轻轻覆上他胸口。

“你护天下,我护你。”

声音很轻,却像誓言一样沉。

下一瞬,金纹从他额心炸开,顺着指尖流入常丙辉体内。常丙辉浑身一震,像是被雷劈中,所有感官瞬间炸裂。

记忆如潮水涌入。

七岁雪夜,他跪在血阵中央,额头裂开一道金纹,疼得几乎昏死。秦明站在前方,手中玉圭裂成两半。

“丙辉,你要活下去,只能舍一人。”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哭:“不要……别分我……我怕……”

可没人听。

一缕透明魂影被抽出,哀鸣着飞向玉棺。棺盖合上时,那魂影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很亮,像星星。

那是他。

最原始的自己。

后来,他长大,装病,装弱,装得楚楚可怜。常晟睿心疼他,护他,把他挡在身后。张娇娇信他,爱他,为他杀人,为他布局。

可他呢?

他算计一切。

包括他们的信任。

包括她的爱。

他不敢信“永不相负”。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

他以为,只有强大,只有掌控,才能留住那些人。

可现在,那个被他亲手封印的自己回来了。

不是来夺走一切。

是来告诉他:你不用那么累。

你也可以,被人疼。

“我不想再装了……”他在意识深处呐喊,声音破碎,“我想……被人疼……我想……抱她……”

泪水终于滚落。

混着血,砸进地缝。

棺中人静静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像月光。

然后,他化作点点光尘,顺着金纹,融入常丙辉体内。

一瞬间——

“轰!”

常丙辉猛然睁眼。

瞳色不再是黑,也不是纯金,而是金中带赤,像熔化的铜,又像烧透的炭。一股恐怖的灵压从他体内爆发,如潮水般席卷整个地宫。

九条锈链“咔嚓”断裂,碎片四溅。

他缓缓起身,站得笔直。

再没有佝偻,再没有颤抖,再没有伪装出来的虚弱。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光尘。

掌心一合,光灭。

手中多了一柄折扇。

水灵折扇,扇骨断裂,却是他七岁那年,秦明亲手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也是棺中人,最后留下的东西。

地宫开始崩塌。

石柱断裂,穹顶碎裂,大块岩石砸落,激起漫天尘烟。乌鸦群从天缝中涌入,盘旋哀鸣,像是在送别什么。

最后一羽乌鸦坠落,爪中信片自燃,火光中,唯留“娇娘速退”四字残迹,轻轻飘落在他脚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

没说话。

只是将折扇收入袖中,转身,望向宫墙深处。

眼神冷锐,杀意如刀。

“皇后未死……”他低声说,“阴谋未终。”

突然——

“咔。”

一声轻响。

主棺的棺盖,裂开一线。

幽暗的缝隙中,似乎有光渗出。

紧接着,一道极轻的女声,从虚空中响起,似梦似幻,带着二十年的尘埃与孤寂:

“……明儿……”

常丙辉身形一顿。

眸光骤冷。

这声呼唤,不是叫他。

也不是叫常晟睿。

更不像叫上官清澈。

倒像是……叫秦明。

可义父远在江湖,早已闭关。

这声音,为何会在这里?

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那道裂缝上。

没再靠近。

只是冷冷一笑。

然后,迈步,踏过废墟,走向地宫出口。

身后,主棺静静躺着,心跳声仍在继续。

咚。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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