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声狂吠,是那种警觉的低鸣。
我走过去,拉开窗帘一条缝。
外面是农田,远处有零星的农家灯火。夜色中,一切平静。
但福丽还在叫。
火腿也跑过来,竖着耳朵。
“它们听到什么了?”陈宇紧张地问。
我仔细观察。月光下,田埂上似乎有影子在移动。不是一个,是好几个。
“有人。”我低声说,“把灯关了。”
我们迅速关掉所有灯,躲在窗边观察。
那些影子在距离房子约一百米的地方停下,分散开,呈包围态势。
“不是警察。”陈宇声音发颤,“警察不会这样。”
“方励的人?”
“可能。”我摸着福丽的头,“但他还在看守所,怎么指挥?”
“律师?手下?”
影子开始缓慢靠近。
我拿出手机,想给林静打电话,但信号格是空的。
“信号被屏蔽了。”陈宇试了他的手机,“一样。”
我们被困住了。
房子前后都有门,但出去就是开阔地,会被发现。二楼有窗户,但跳下去会受伤,而且带着狗。
影子已经到五十米内。能看出是六个人,穿着深色衣服,动作训练有素。
“去地下室。”我说。
安全屋有个隐蔽的地下室入口,在厨房地板下。林静告诉过我,里面有一些应急物资。
我们掀开地板,带着狗爬下去。地下室不大,约十平米,有应急灯、水、食物,还有一个老式有线电话。
我拿起电话,听筒里有拨号音。
打给林静。
响了五声,她接了,背景音很嘈杂。
“林静,我们被围了,至少六个人,信号被屏蔽。”
“位置?”
“安全屋,郊区那个。”
“我马上派人!你们躲好,别出来!”
挂了电话,我们坐在地下室的台阶上等。黑暗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两只狗轻微的喘息声。
上面传来声音。
门被撬开了。
脚步声在房间里走动,很轻,但很多。
他们在搜查。
地下室的门是隐形的,和墙面融为一体,但如果有经验的人仔细检查,还是能找到。
我握紧拳头,祈祷他们别发现。
脚步声在厨房停留了很久。
然后,我听到了那个声音——地板被敲击的声音。
他们在试探。
突然,福丽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我捂住它的嘴,但已经晚了。
地板被掀开。
手电筒的光刺下来。
“找到他们了。”
我站起来,把陈宇和狗护在身后。
“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一个人跳下来,是平头壮汉,手里拿着电击器。
“方总想请你换个地方。”
“他在看守所。”
“方总有办法。”壮汉走近,“配合点,少受罪。”
电击器按下,蓝色电弧噼啪作响。
就在这时,火腿突然冲出去,不是扑向壮汉,而是扑向地下室的电闸——那里有一个红色按钮,写着“紧急警报”。
它的爪子拍在按钮上。
瞬间,整栋房子警铃大作。
不是普通的警报,是高频警笛,声音能传出几公里。
壮汉脸色一变:“操!”
他冲向电闸想关掉,但火腿挡在前面狂吠。
另外几个人也跳下来。
我抓起地上的消防斧——那是应急物资的一部分。
“退后!”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扑上来。
混乱中,我挥动斧头,没砍人,砍在墙上,制造噪音和碎石。陈宇拿起灭火器乱喷,白色粉末弥漫整个地下室。
狗在叫,人在喊,警笛在响。
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外面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然后是林静的喊声:“警察!全部不许动!”
地下室里的人想跑,但入口已经被警察堵住。
制服,手铐,押走。
林静跳下来,看到我们没事,松了口气。
“受伤了吗?”
“没有。”我放下斧头,“狗救了我们。”
火腿和福丽围过来,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这些人是谁?”林静问。
“说是方励的人,但方励在看守所……”
“可能是他手下自作主张,也可能是别人。”林静脸色凝重,“这栋安全屋的地址只有少数人知道,被泄露了。”
她看着我:“你得再换个地方。”
“换去哪?”
“去我家。”林静说,“我家小区有武警大院,安全。”
凌晨三点,我们转移到林静家。
两室一厅,装修简单但整洁。她让出主卧给我和陈宇,自己睡沙发。
“别争了,你们是保护对象。”她把被子铺在沙发上,“明天我要去审今晚抓的那几个人,你们就在家待着,别出门。”
我睡不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火腿趴在我脚边,福丽靠着我的腿。
窗外,城市依然有零星灯火。
手机震动。是微博推送。
又一条热搜:#方励取保候审申请被驳回#
点开看,是官方通报:“鉴于案件重大复杂,犯罪嫌疑人方励不符合取保候审条件,决定继续羁押。”
评论区炸了。
支持方励的人在骂“司法不公”,支持受害者的在庆祝“正义的第一步”。
但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羁押不等于定罪。
方励的律师团会继续找漏洞,他的关系网会继续施压,他的钱会继续流动。
而我们要做的,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找到能钉死他的铁证。
手机又震,是一条私信。
陌生账号,头像是深海照片。
消息只有一行字:
“你以为赢了?深海很大,藏得下一个秘密,也藏得下一具尸体。”
我截图,发给林静。
她很快回复:“别理,挑衅而已。睡觉。”
我关掉手机,躺下。
福丽跳上沙发,蜷在我身边。
火腿也跳上来,趴在我另一侧。
两只狗的体温透过被子传来,很暖。
我闭上眼睛。
深海很大。
但网,正在慢慢收紧。
方励,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