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库的天气如同变色龙一般,变幻莫测,令人难以捉摸。时而阳光穿透云层洒下一片金辉,转眼间却又乌云密布,仿佛整片天空都被罩上了一层灰暗的幕布。你永远无法预料下一刻它会呈现出怎样的面貌,就像大自然在无声地玩弄着一场捉摸不定的游戏,每一秒都充满未知与神秘。
这一天,风和日丽,空气清新得仿佛能洗涤人心,阳光洒下一片明媚。然而,泽库却仍旧如往常一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风,悄然掠过大地,像是不愿打破这片静谧,又似在低声诉说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寂寥。
同学们期盼已久的星期五终于到来。教室里,第三节课的铃声敲响,这也是当天的最后一节课。讲台上,老师依旧在滔滔不绝地授课,而台下的学生们则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地听着,实则心思早已飘远。他们看似专注挺直的背影,却掩不住那颗早已飞出窗外的心。小小的教室,困得住他们的身体,却如何也锁不住那份对自由的渴望与遐想。外界的世界,仿佛正透过窗缝向他们招手,引诱着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灵。
不知心神游荡至何处,仿佛在外界飘荡许久。下课铃声骤然响起,将同学们从灵魂的摆渡中暂时唤醒,众人如潮水般涌回教室。随着老师一声令下,不过三分钟,教室便已人去楼空。毕竟,第二节下课后,他们早已将行李收拾妥当,只待这一刻的到来。
我自然也不例外,飞快地背起书包便冲出了校门。整整五天,学校如同牢笼一般将我禁锢其中,而此刻,当我踏出那道门槛时,自由的空气扑面而来,幸福在心底悄然绽放。
我与朋友们一同站在那个小县城的十字路口,目光在来来往往的车辆间搜寻,终于找到了一辆能够载我们驶向东方的车。
随后我们上了车,缺一人,司机正在外头寻找前往东方的乘客。我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与车里的同伴们开启了游戏之旅。莫不到十分钟,司机总算找到了一位乘客,而我全然无暇顾及司机的举动,满心满眼都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那人上车后,司机便启动了车辆。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游戏以失败告终,我轻叹一声,将手机关闭置于腿上,不经意间抬头一瞥,却见后座上的那个身影竟是如此熟悉——是她!刹那间,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启齿,最终选择了沉默,未曾与她搭话。于是,车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几分钟后,我还是忍不住想偷偷看她一眼,而她依旧在沉睡。我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是晕车让她疲惫了吧。”她的家远在五百多公里之外,离县上很遥远,车子大概要开到凌晨才能抵达,而我的路程却短得多,不过一百多公里而已。没过多久,那条期盼已久的岔路口终于映入眼帘。我知道,这是属于我的站点。司机缓缓停下车,我推开车门,走向后备箱取下书包,背在肩上。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时,忽然感觉车内似乎有了一丝动静——她好像醒了过来,透过车窗朝外瞥了一眼。那一瞬间,我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再多停留。哥哥早已等候在那里,神情平静又带着些许焦急。目送着那辆车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尽头,我才侧过头,跟上哥哥的步伐,一步步向家的方向走去。夜色深沉,寒意袭人,可心底却莫名生出几分暖意和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五百公里的车程太长,一百公里的告别太短,我没说出口的那句“路上睡好”,大概早被晚风揉碎在她后颈的发梢里了。
有些告别,本就无需言语。就如同那一百公里的漫长路程,如同我始终未曾说出口的话语,如同她始终未曾睁开的双眼——我们之间,隔着半个车厢的距离,将所有未能表达的情感,都融入了那一夜深沉的夜色之中。后来每每忆起,仿佛连一路上的风都变得柔软,柔软得就像那句未曾说出口的“再见”。
那天没说的话,轻得连遗憾都落不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