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九百九十九个倒霉蛋，换他一夜暴富

“大学生心跳停了那刻，我手机震了一下，APP弹出通知：【温养完成，饲主脉搏回升至72bpm】——我盯着‘72’这个数字，忽然想起来，我妹林晚，抢救了72分钟。”

我没吐。没哭。只是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可三小时后，我还是坐回电脑前，点开了后台。

五百万到账了。

铺子续租三年。

房东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对自己说：一个意外。系统还不完善。下次……可以精准避开“承当者”中的高危人群。

——我骗不了自己。

但张浩的电话救了我。

“林默！”他声音亢奋，像打了十针肾上腺素，“你那个‘共享’，成了！我刚把王胖子踢出董事会，全程没脏我一根手指头。媒体全在夸我‘力挽狂澜’！”

我嗓子发哑：“你……没再听见那声音？”

“听见了啊！”他笑出声，“它说：‘分食者众，饲主自缚’——什么意思？新出的成语？听着还挺酷。”

我手一抖，茶水泼在键盘上。

——他知道这句话？！

可细想，又松了口气。

他只当是句废话。

就像人听见钟表走动，却不知那是倒计时。

“今晚八点，”我听见自己说，“我直播‘开光’新产品。你来当嘉宾。”

挂了电话，我打开设计稿——

“厄运分流符·Lite版”

外形：一枚银杏叶形金属挂件，扫码激活。

宣传语：“好运吸进来，小霉甩出去”

定价：99元。

——没人知道，这99元，买的是“被选中成为承当者”的抽签权。

下午四点，苏晴提着两杯奶茶推门进来。

“‘苏晓’是笔名，”她把一杯推给我，标签上写着“少糖去冰”，“记者证得用真名，我叫苏晴。”

我一怔。晴。晚晴斋的晴。

她坐下，目光扫过我屏幕——我慌忙切屏，但晚了。她看见了“厄运分流符”的渲染图。

“直播？”她吹了吹奶茶，“几点？我蹲守。”

“八点。”我硬着头皮，“纯商业行为，开光法事，直播打赏全捐山区小学。”

她点点头，忽然从包里掏出个旧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块玉佩，青白色，断口参差，雕着半只衔尾蛇。

“晚晚的。”她轻声说，“车祸后，只捞上来这个。另一半……在你手里，对吧？”

我呼吸停了。

那半块玉，我贴身戴了八年。断口严丝合缝，合起来是完整的饕餮衔尾纹——首尾相吞，永无终局。

我没掏。只说：“丢了。”

她没逼我，收起玉佩，笑了笑：“八点，我准时看。”

她走后，我锁死店门，钻进密室。

密室中央，铜秤悬在香炉青烟里，秤盘空着。我拿出张浩那瓶裂了缝的“爱情”，轻轻搁上去。

秤杆纹丝不动。

我又拿出刘铭的“恐惧”——一瓶黑雾。搁上。

还是不动。

直到我把大学生“反哺”时抽走的那缕灰气（装在铅盒里），也放上去——

“咔。”

秤杆猛地一沉，右端翘起，撞上墙壁。

墙上挂着祖父那本账册。被撞得一歪，从中滑出一张纸——极薄的桑皮纸，夹在“林正南”那页后面，我之前根本没发现。

纸上没字。只有一幅线描：

一群人围着一口大锅，锅里煮着光团；锅下柴火，是他们的影子；而锅沿上，蹲着个模糊人形，手握长勺，正把锅里的东西舀出来，喂给远处高座上的巨兽。

画角落，三行蝇头小楷：

典当者欢，

承当者苦；

分食者众，饲主自缚。

字是用银粉写的，不反光时几乎隐形。

我浑身发冷。

原来“饲主”不是指我。

是指那个……握勺的人。

而我林默，连饲主都算不上。

我只是——勺子。

七点五十五分，直播间上线。

标题：《古法开运！99元带回家，霉运退散一整年！》

背景：红布铺的供桌，三炷香，铜铃，和那柄悬空的铜秤（镜头刻意避开它）。

我穿了件素麻褂，扮世外高人。

“家人们，看到这枚银杏符了吗？”我举起样品，指尖暗扣机关——符心微型芯片激活，后台立刻开始扫描在线观众的“气运波动”。

“它不驱邪，不改命。它只做一件事：把你的小倒霉，摊给愿意帮你的人。”

弹幕飞过：

【哈哈哈共享经济都卷到玄学了？】

【99买个心理安慰，值！】

【主播手好看！】

八点整，张浩登场。西装笔挺，笑容完美，眼神却像冰封。

“感谢林大师！”他举符高呼，“用了三天，我人生开挂！”

我点头，进入正题：“今晚福利——前999名下单者，免费激活‘厄运分流’功能。你生活中一切小挫折：迟到、丢钥匙、手机没电……都会被系统智能分配，由其他998人帮你‘轻承’。”

——没人问：承当者，是谁选的？

弹幕疯狂刷“已拍！”

系统后台，红点狂跳：

【用户#3427：激活成功。】

【用户#3428：激活成功。】

……

【用户#4425：激活成功。】

当第999人下单时，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总控键。

“嗡——”

铜秤突然剧烈摇晃！

秤盘上那瓶“爱情”，瓶身“啪”地彻底碎裂！

粉光炸开，不是飘散——是分裂！

一分为十，十化百，百成千……化作999点微不可见的光尘，顺着直播信号，射向999个手机屏幕。

同一秒，城市各处：

程序员小李正改bug，电脑蓝屏，代码全丢；

外卖员老周等红灯，电瓶车突然断电；

小学生朵朵写作业，橡皮“啪”断成两截；

……

全城999人，同时遭遇“微小厄运”。

而张浩，腕表亮起新消息：

【王氏集团股权变更完成，您持股51%。】

他仰头大笑，举杯向镜头：“敬林大师！敬命运！”

弹幕狂欢：【大师牛逼！】【立刻回购三单！】

我强笑应和，余光却瞥见直播画面右下角——苏晴的头像亮着。

她没打字。

但她的摄像头开着。

镜头里，她坐在家中的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旧相册。

相册翻开的那页，是我和林晚的合影。

而她左手边，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

录音机的指示灯——

是亮着的。

她不仅在看。

她在录。

直播结束，观众散去。

我瘫在椅子上，汗透后背。

手机自动弹出日报：

【今日承当总量：999单位】

【饲主状态：良（气运+17%）】

【警告：承当者#3427（程序员李某）连续承当3次，心律异常，建议隔离。】

我手指悬在“确认隔离”上。

隔离，意味着他将被踢出系统，不再分摊厄运——但也会失去“共享好运”资格，未来所有小确幸，全归别人。

我闭上眼，按了“否”。

——就这一次。再撑一天。

刚松手，APP突然弹出红色弹窗，覆盖整个屏幕：

【检测到高纯度‘执念’信号源，坐标：本店3.2米内。】

【建议：立即典当。可兑换——‘真相碎片·壹’。】

我猛地抬头。

密室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

门缝底下，压着一张照片。

我走过去，捡起来——

是二十年前，爸妈站在“晚晴斋”门口的那张黑白照。

但这次，照片被翻过来了。

背面，用褪色蓝墨水写着两行字：

“典当者欢，承当者苦；”

“分食者众，——它快醒了。”

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很明显写的人，手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