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走后,胤禩没睡。
他坐在桌前,盯着那扇被风吹动的窗。风是风,可那一下轻响来得不是时候。他想起南三所少了个人,又想起慈恩寺地上的脚印还新鲜。事情不对。
他起身吹灭蜡烛,摸黑换了衣服,披上斗篷,从后门溜了出去。
城门早关了,但他有办法。半个时辰后,他站在城外小道上,抬头看天。月亮藏在云里,星星也不多。这天气适合干点见不得光的事。
他没带别人,只等在路口。
一盏灯笼从远处晃过来,灯光压得很低。人走近了,胤禛摘下帽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真来了。”他说。
“你不也来了。”胤禩笑了笑,“四哥都亲自出马,我哪能缩着。”
胤禛没接话,把灯笼递给他一个:“别照路,贴着墙走。”
两人沿着野道往慈恩寺去。路上谁也没说话。草比上次高了些,踩上去沙沙响。他们绕到西侧塌墙,那个石板还在原位,草也盖得好好的。
胤禩蹲下,伸手推石板。动了半寸,卡住。
“有人动过。”他说。
胤禛立刻抬手止住他动作,自己上前两步,耳朵贴墙听了听,才点头。
胤禩用力一推,石板滑开,洞口露出来。里面黑,但有股味——不是土腥,是人待过的味,混着油灯烧过的焦气。
他们猫腰钻进去。
夹道还是窄,墙皮掉得更厉害了。胤禩伸手一抹,指尖沾灰,但灰下有划痕,像是刀尖蹭出来的记号。他没停下,继续往前。
主殿门虚掩着,和上次一样。可这次门缝透出一点光,微弱,一闪一闪,像有人在里面走动。
胤禩回头看了胤禛一眼。
胤禛点头。
两人贴墙靠近,胤禩慢慢凑近门缝,往里看。
殿内佛像倒了,香炉翻了,但地上铺了毯子。五六个蒙面人围坐着,中间摆着一张图,像是地形。一人正说着什么,声音低沉,说的是蒙古话。
胤禩听不懂全,但听到了几个词:“春猎”“行宫”“火器”。
他心里一紧。
旁边胤禛也听见了,眼神变了。
他们正要退后商量,胤禩脚下青砖忽然一沉。
咔。
声音极小,但屋里的说话声停了。
胤禩立刻拽胤禛往后拉。两人刚退到墙角,就听见屋里脚步声响起。
“有人。”里面的人用汉语说了一句。
胤禩迅速抽出匕首,插进门缝,防止门被从里面锁死。他贴着墙,呼吸放轻。
几秒后,门被猛地拉开。
一个蒙面人探头出来,左右扫了一眼,没发现。他低头看了看地砖,蹲下摸了摸,站起身,退回屋里,说了句:“外面没人,可能是老鼠。”
门关上了。
胤禩松了口气,但没放松。他知道,不能再等。
他看向胤禛,打了个手势:**听**。
胤禛摇头,指了指头顶。
胤禩抬头。
房梁上有绳索,连着门框和地面一块砖。刚才他踩的那块,就是机关。
这地方早就布好了局。
他们不是来查线索的,是走进了别人的套。
胤禩咬牙,知道不能撤了。撤,证据就没了。不撤,可能走不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在系统里默念:**签到**。
【今日签到成功】
【获得奖励:三分钟武力巅峰卡(已激活)】
一股热流从胸口炸开,瞬间冲遍全身。他的手脚变沉,又变轻,肌肉绷紧,像换了个人。
他看向胤禛,点了下头。
胤禛明白意思。
两人同时行动。
胤禩一脚踹向门板,门撞在墙上反弹,屋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冲了进去。第一拳打翻最近那人,顺手夺过弯刀,横扫逼退两个逼近的。
胤禛从侧面杀入,一脚踢飞一人手中的刀,肘击砸中下巴,对方当场倒地。
屋里乱了。
六个人分两拨围上来。胤禩以快打快,刀光闪个不停,劈、挡、刺,动作干净利落。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不受控制,每一招都精准到位。
一个人从背后偷袭,刀刃擦过他手臂,划破衣料。他反手一扭,刀柄砸中对方鼻梁,那人惨叫后退。
胤禛那边也不轻松。两人背靠背,形成掎角之势。胤禛专挑空档下手,一击必退,不贪功。
“左边!”胤禩喊。
胤禛侧身,躲过一刀,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拧,刀落地。他抬膝顶中腹部,再补一掌推倒。
剩下四个开始后退,重新列阵。
胤禩知道时间不多。系统提示浮现在眼前:【武力巅峰剩余:1分42秒】
他必须速战速决。
他突然冲向角落的香炉,一脚踢翻。香灰洒了一地,烟尘腾起。敌人视线受阻,本能后退。
胤禩借机跃上佛龛残垣,居高临下,跳向最中间那人。刀未到,人先至,膝盖撞中胸口,对方仰面倒下。
胤禛趁势突进,连出三拳,打乱阵型。
最后一个转身想跑,胤禩甩出手中小刀,刀柄击中后脑,那人扑倒在地。
屋里安静了。
七个人全趴下了。
胤禩喘着气,腿有点抖。他知道药效快过了。
他迅速翻找最近那人怀里,摸出一张纸。展开一看,是张路线图,标着春猎行宫到山口的路径,旁边写着日期——比原定提前三天。
他把纸塞进怀里。
胤禛已经检查完其他几人,低声说:“都是蒙古武士,不是散兵。”
“他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躲的。”胤禩说,“这庙是据点。”
“我们得走。”
两人快速退出大殿,原路返回。刚钻出石板洞口,就听见远处传来号角声。
呜——
一声长鸣划破夜空。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火把亮了起来,从寺庙后山一路蔓延,像是信号传开了。
胤禩回头看了一眼。
山腰上,十几个火点正在移动,速度很快,朝着寺庙包围过来。
“他们不是追逃兵。”他说,“是封路。”
胤禛脸色沉下:“我们知道他们的计划,他们也知道我们来过。”
“而且知道是谁。”
两人不再说话,丢掉灯笼,弃了马匹,直接往林子里钻。树密,路难走,但他们不敢停。
跑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身后的声音远了。
他们在一处断崖边停下,下面是条小河。胤禩靠着石头坐下,脱掉手套,掌心有道口子,渗着血。
他撕下衣角,简单包扎。
胤禛站在边上,望着来的方向,一句话不说。
“你觉得……这是不是个局?”胤禩忽然问。
“是。”胤禛答得干脆,“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为什么?”
“因为你想放的假消息,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应对。”
胤禩愣住。
他原本打算今晚放出“春猎提前、护卫减半”的风声,引蛇出洞。可现在看来,蛇早就醒了,还摆好了阵。
“所以南三所失踪的人……”他喃喃。
“不是被灭口。”胤禛接道,“是调走了,去布置这个局。”
胤禩笑了下,笑得有点涩:“我们俩,还真配合。”
“他们要的就是我们亲自来。”胤禛说,“亲眼看见,亲手拿证据。这样,才能确认对手是谁。”
“然后呢?”
“然后——”胤禛转头看他,“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动手了。”
胤禩低头看着怀里的纸,火漆印完整,字迹清晰。这是一份真东西,可正因为太真,才显得危险。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拿到了证据,可敌人也拿到了他们出现的铁证。
这场查案,从他们踏入寺庙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先机。
胤禛收起匕首,望向远处山头仍未熄灭的火光。
“回不去乾清宫了。”他说。
“也不能回府。”
“现在只能躲。”
胤禩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土。
“那就躲。”他说,“但我得先做件事。”
“什么事?”
胤禩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撕下一角,塞进鞋底夹层。
“留个后手。”他说,“万一被抓,至少还有东西能证明我没撒谎。”
胤禛看着他,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
胤禩咧嘴一笑:“昨晚你走后,我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
“咸鱼躺久了,也会被烤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