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坐起身,把昨晚那封信又拿出来看了一遍。纸没皱,字也没花,火漆印虽然补过一道,但纹路对得上。他摸了摸袖袋里的铜牌,那个“禛”字刻得挺深,像是特意用力压出来的。
他把信折好塞进内襟,穿衣出门。
乾清宫外已有不少大臣候着,三三两两站成几堆,说话声音压得很低。胤禩走过去,在自己位置站定,没人主动搭话,但好几个人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昨天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在猎场遛弯,今天一早就要上奏折?谁信啊。
可他就是信。
因为他手里有东西。
康熙升殿,众皇子列班站好。五阿哥站在前排,脸色看着有点发白,可能是没睡好。他扫了胤禩一眼,嘴角扯了一下,像是笑,又不像。
胤禩没动表情。
早朝开始,先是户部报粮价,再是兵部讲边防,一套流程走下来快半个时辰。胤禩一直低着头,手指在袖子里轻轻敲着节拍,像是在数时间。
终于轮到他了。
他往前一步,跪下:“儿臣有本要奏。”
全场安静。
康熙抬眼:“讲。”
“五阿哥近日与蒙古使团暗中往来,密谋调兵入京,假借护驾之名,行逼宫之实。”
话音落地,没人出声。
五阿哥猛地扭头看他,眼睛瞪大:“你胡说八道什么?”
胤禩不看他,继续说:“其府中管家曾于前日深夜接待蒙使副使,二人在西书房闭门议事一个半时辰。期间有人听见‘兵马已备’‘半月可达’等语。儿臣记下内容,现呈交陛下查验。”
他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双手举过头顶。
近侍接过,递给康熙。
康熙低头看,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沉下去。
五阿哥站不住了:“这都是你编的!我什么时候见过什么蒙古人?你这是陷害!”
胤禩这才抬头,看向他:“五哥,你说是陷害,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他又拿出一封信。
展开。
全场人都伸长脖子看。
胤禩念:“右翼三旗已备马两千,兵五百,可于半月内至京郊三十里处待命。届时城中若起变故,即可入城护驾。”
他顿了顿,“落款日期,昨天。”
康熙猛地抬头:“来人!把五阿哥叫过来!”
两名侍卫上前,五阿哥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去!这是栽赃!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你还敢反抗?”康熙一掌拍在龙案上,茶杯都跳了起来。
五阿哥腿一软,差点跪下,被侍卫架着拖到殿中央。
“你还有什么话说?”康熙盯着他。
“我没有……这不是我写的……一定是有人仿我的笔迹……”
胤禩冷笑:“儿臣愿请翰林院三位老学士当场比对笔迹。若非五哥亲笔,儿臣甘受欺君之罪。”
五阿哥呼吸乱了。
他忽然抬头看胤禩:“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去过我府里?”
胤禩没答。
但他笑了。
笑得特别轻。
五阿哥眼神一下子空了。
他嘴唇抖着,一句话没说出来,整个人往下一塌,直接坐在地上。
“完了……”
康熙闭了闭眼,挥手:“来人,带下去。关在自己府里,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准见他。”
侍卫把他架走时,他还在喃喃:“不可能……你怎么会找到那封信……那是藏在夹层里的……连管家都不知道……”
没人理他。
康熙转头看胤禩:“这事你怎么查的?”
“儿臣只是碰巧听见风声,顺藤摸瓜罢了。”
“你倒是有心。”
“儿臣只是不想让皇阿玛被人蒙在鼓里。”
康熙沉默片刻,点头:“好。”
他站起来,环视群臣:“春猎在即,各门加强守卫。九门提督亲自督办,每日三报。任何人不得私自调动一兵一卒,违者,以谋逆论处。”
底下一群人连忙应是。
气氛一下子紧得像绷断的弦。
散朝后,胤禩往外走。路过廊下时,一个小太监端着茶盘迎面过来,低头行礼。
胤禩看见他袖口露出一角布料,是青色的。
他脚步没停。
但心里明白了。
又是那个人的手笔。
他走到乾清宫外的台阶上,停下。风吹过来,有点凉。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
信已经交出去了。
可事情没完。
五阿哥背后还有谁?蒙古使团到底图什么?这些康熙都没问,也没让他答。
他知道,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
也不能问。
他转身往自己书房走。
刚拐过角,迎面撞上一个送文书的小吏。
那人差点摔倒,忙道歉:“八爷恕罪,小的没看清路。”
胤禩扶了他一把:“没事。”
小吏低头退开,背影走得有点急。
胤禩站在原地没动。
他刚才扶人的时候,感觉到对方手腕上有道疤。
老伤。
像是刀砍的。
这种疤,一般只有贴身护卫才有。
而且那人走路姿势很稳,根本不像普通小吏。
他回头看了眼那人消失的方向。
是往南三所去的。
那边住的,是闲散宗室和低阶太监。
不是送文书该去的地方。
胤禩没声张。
他继续往前走,进了书房。
关上门,他坐到桌前,点燃签到系统。
【今日签到成功】
【获得奖励:帝王心术(初级)】
他看完,把提示收起来。
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一块布巾,包住右手。
刚才扶人的时候,他的手被划了一下。
血渗出来了。
他没包扎。
只是把沾血的布巾放进抽屉底层。
压在一叠旧账本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