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把酒壶还给胤禛,转身就往自己住的院子走。
他没回头,但能感觉到河对岸那道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五阿哥今天不该出现在那里。
他不是那种会亲自蹲点的人。
这说明他慌了。
胤禩一进屋就把门关上,从袖子里摸出那枚玉玺,放在桌上。
东西还在。
可麻烦也越来越大。
他刚坐下,脑子里“叮”了一声。
【叮!今日签到成功,获得奖励:“隐身术(三分钟)”,是否立即领取?】
他愣了一下。
这技能来得真及时。
“领取。”
一道凉意顺着脊椎滑下去,像有人往他后脖颈倒了杯冰水。
他低头看手,皮肤微微发虚,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三分钟,够干不少事了。
他立刻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一套深色劲装换上。
衣服贴身,不兜风。
他把头发扎紧,鞋底换了软布,走路不会响。
现在只差一个由头。
他拎着灯笼出了门,直奔御前。
康熙还没歇下。
他在书房批折子,听见太监通报说八阿哥求见,抬了抬头。
“这么晚了,什么事?”
胤禩行了个礼,“回皇阿玛,刚才巡逻的侍卫抓了个鬼鬼祟祟的人,说是盯着儿臣的。”
康熙放下笔,“人呢?”
“押在偏殿,等您发落。”
康熙站起身就往外走。
偏殿里,那个密探被按在地上,脑袋低着,一身灰袍子沾满了土。
他手腕被铁链锁着,膝盖发抖。
康熙走近,看了他一眼。
“抬起头。”
那人慢慢抬头。
脸很普通,鼻子有点歪,像是小时候摔过。
“谁派你来的?”
他不开口。
胤禩站在旁边,忽然说:“你脚上那双靴子,是内务府去年特供五阿哥府的款式,一共做了十二双,每双鞋底都压了暗纹防滑。”
他蹲下来,指着那人右脚,“你这双,纹路是‘梅’字形,专供给书房近侍穿的。”
那人眼皮跳了一下。
胤禩继续说:“而且你脚底沾的泥,是西花园那边独有的红壤,混了炉灰和碎石子,专门用来防潮。一般人不会往那儿去,除非天天进出书房。”
他站起身,对康熙说:“皇阿玛,这人要是随便找个地方蹲着盯我,犯不着穿这种鞋,踩那种泥。”
康熙眼神冷了下来。
他看向跪着的人,“朕再问一遍——谁让你来的?”
那人终于开口:“是……是五阿哥府上的管事,让我看着八阿哥动静,有异常就报。”
“就这些?”
“就这些!”
康熙冷笑一声,“拖下去,关进地牢,别让他死,也别让他见光。”
他又对旁边的太监说:“传话下去,这件事谁也不准提,违者杖责八十。”
太监领命而去。
胤禩站在原地没动。
康熙看他,“你还想说什么?”
“儿臣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哦?”
“五阿哥派人盯我,说明他心里有鬼。可他到底怕什么,咱们还不知道。”
胤禩顿了顿,“不如趁着他以为只是个小密探落网,放松警惕的时候,查一查他府里还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康熙盯着他,“你想怎么查?”
“不用惊动别人。”胤禩笑了笑,“儿臣自有办法。”
康熙沉默片刻,“查可以,但不准闹出动静。要是被人抓住把柄,别说朕没提醒你。”
“儿臣明白。”
两人说完,胤禩告退。
他一出门,脚步就加快了。
回到屋里,他把地图摊开,用炭条画了几条线。
五阿哥府的布局他早记熟了。
正门两个岗,侧墙每半个时辰巡一次,后院狗圈空着,听说前两天狗都病死了。
最合适的入口是东侧矮墙,靠近马厩,夜里喂草的杂役会在那儿翻窗进出。
守卫懒得管。
时间得卡在子时一刻。
那是换岗的时间,前后差不了十息。
他看了眼沙漏。
还有两个时辰。
他脱掉外衣,把隐身符贴在胸口。
那张纸符一碰皮肤就化了,像是被吸进去一样。
他知道,只要发动口诀,就能消失三分钟。
够他穿过前院,摸到书房夹层。
他闭眼养神,脑子却停不下来。
五阿哥这次亲自露面,绝不是为了监视那么简单。
那张纸条上写的“你救驾,我埋刀”,也不是吓唬人的。
他一定在准备什么大事。
可能是联络外臣,也可能是勾结藩王。
甚至……
他睁开眼。
蒙古使团最近进了京。
这事没人多提,但他听侍卫闲聊说过,五阿哥这几日频繁出入宫门,有一次还是半夜回来的。
如果他是想借外力夺位……
那就必须拿到证据。
他起身,背上小包袱,里面装了蜡烛、火折子、薄刃小刀。
都是夜行必备。
他推开窗,夜风扑进来。
天上有云,月亮时隐时现。
他跃下窗台,落地无声。
一路避开巡逻队,绕到五阿哥府东墙外。
他蹲在树后观察。
果然,每隔一会儿就有个杂役抱着草料从侧门溜进去。
守卫打哈欠,根本不查。
他等了一会儿,等到下一波换岗前。
这时院子里人最多,也最乱。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口诀。
身体一下子轻了。
视线没变,但整个人像是被罩进了一层透明壳子里。
成了。
他起身,快步贴着墙根走。
穿过侧门时,正好有个杂役出来,带上门的一瞬间,他闪了进去。
院子里静得出奇。
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沿着廊檐走,绕过主厅,直奔书房。
门上了锁,但他早知道钥匙藏在门框上方的瓦缝里。
他伸手一掏,拿到了。
开门进去,反手锁上。
书桌、柜子、炕几都看了一遍,没什么特别的。
他趴在地上,敲了敲地板。
有一块声音闷一点。
他撬开地砖,下面是个小木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信纸,盖着火漆印。
他抽出一张展开。
字迹是五阿哥的。
“蒙古右翼已答应出兵三千,马匹粮草由我方筹备,事成之后,许其通商十年免税。”
他眼皮一跳。
这可不是谋权,这是通敌。
他快速把信塞进怀里,正要合上盒子,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他抬头看窗外,月光被云遮住了。
现在跑来不及了。
他迅速吹灭蜡烛,躲到书柜后面。
心跳很快,但他没动。
门开了。
火光照进来。
五阿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亲信。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脸色很难看。
“那个密探招了。”他说,“说了鞋的事,也说了红泥。”
一人问:“他会咬出您吗?”
“不会。”五阿哥冷笑,“他只知道是管事派的,不知道是我下的令。”
他走到书桌前,把信放下,“但八阿哥肯定不信。他今天去见皇上,就是冲我来的。”
另一人紧张道:“那他会不会查到这里?”
“查不到。”五阿哥说,“地砖下面的东西三天前就转移了。”
他顿了顿,“不过……为防万一,明天就把剩下的信烧了。”
胤禩靠在柜子上,屏住呼吸。
原来地砖下早就空了。
这盒子是故意留的陷阱。
他低头看怀里的信。
是真的。
但他们已经知道他会来。
五阿哥站了一会儿,忽然说:“这屋里……好像有人。”
一人四下看了看,“没有啊。”
“窗户关得好好的,可我闻到一股味。”
他皱眉,“像是……新墨的味道。”
胤禩心头一紧。
他刚才摸信的时候,手指蹭到了火漆,可能沾了点墨。
五阿哥慢慢往书柜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