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的手还搭在胤禛腕上，脉搏一下一下跳着，不算稳，但没断。
殿里安静得能听见药棉撕开的声音。太医蹲在旁边，正把一块沾了血的布扔进铜盆，水荡了一下，颜色更深了。
他低头看了看四哥的脸，苍白得像纸，嘴唇发干，呼吸浅得很。刚才那一剑扎得狠，换了别人早挺不住了，可胤禛硬是撑到了太医进门。
胤禩心里有点发酸。
他闭了闭眼，在脑子里默念：“签到。”
“叮！宿主在‘御前救险’场景完成连续签到，触发隐藏奖励——神级疗伤药×1。”
系统声音一落，他袖子里多了个小瓶子，巴掌大，通体透明，里面装着淡金色的粉末，像细沙，又不像沙。
他不动声色，把手缩回袖中，指尖轻轻一捏瓶身，拔掉塞子。趁着太医低头换纱布的空档，他迅速把药粉洒在伤口上。
药刚碰肉，血就慢了。
不是一点点慢，是直接从“往外冒”变成“几乎止住”。原本红肿翻卷的皮肉像是被什么推着往中间收，裂口一点点合拢，连边缘的淤青都开始褪色。
太医抬头看了一眼，手顿住。
“这……”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低头继续包扎，动作比刚才轻了不少。
胤禩假装没注意，只说：“四哥命硬，老天爷都不收。”
太医没接话，默默缠好最后一圈布条，退到一边。
胤禛眼皮动了动，忽然咳了一声。
胤禩立刻凑过去：“醒了？”
胤禛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慢慢聚焦在自己肩上。他试着动了动手臂，发现不疼，只是麻，像睡久了压住神经那种感觉。
他皱眉：“这伤……怎么这么快？”
胤禩耸肩：“你命好呗。”
“别糊弄我。”胤禛坐起来一点，靠在床头，盯着他，“刚才流的血都能洗脚了，现在连个疤都没有？你给我用的什么药？”
胤禩眨眨眼：“梦里神仙给的。”
胤禛瞪他。
“真的。”胤禩一脸认真，“昨夜我迷迷糊糊睡着，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穿得跟年画上似的，非说我命中带贵人，还得活几十年，临走塞我一瓶金粉，说专治外伤内伤痔疮脱肛。”
胤禛：“……你少编点。”
“你不信？”胤禩伸手拉他胳膊，“来，抬一下，试试能不能抡圆了打我。”
胤禛甩开他手，自己活动肩膀，前后转了几圈，除了轻微发紧，基本和没伤过一样。
他沉默了。
胤禩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两人对视几秒，胤禛终于开口：“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这种谎都不脸红了？”
“练的。”胤禩笑，“天天看你板着脸骗皇阿玛，耳濡目染。”
胤禛哼了一声，没再追问。
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推开，康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太监，一个端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另一个捧着叠新衣裳。
他目光先落在胤禛身上，看到人坐着，脸色虽差但精神尚可，眉头松了一截。
“怎么样？”他问。
胤禩起身行礼：“回皇阿玛，四哥已经能动了，刚才还骂我来着，说明脑子没坏。”
康熙瞥他一眼，走到床边坐下，亲自掀开胤禛肩上的布条看了看。
伤口确实愈合得快得离谱，只剩一道浅痕，像结痂半个月的样子。
他沉声道：“太医怎么说？”
旁边的老太医连忙上前：“回皇上，伤口已无大碍，可能是……体质特殊，恢复极快。”
康熙看了他一眼，没拆穿。
他知道宫里没有哪种药能让深剑伤一夜收口。
但他也没追问，只点了点头：“好好养着。”
说完，他看向胤禩：“这次的事，你做得不错。”
胤禩低头：“儿臣不敢居功，若不是四哥及时赶到，我现在已经在阎王殿报到三回了。”
康熙语气缓了些：“你兄弟情深，朕看在眼里。老八，你这次立了大功。”
胤禩立刻跪下：“儿臣只求四哥平安，别的不敢想。”
康熙伸手扶他起来：“起来吧。你一向懒散，难得见你这么上心。”
胤禩站直身子，笑了笑：“人总得有点变化，不然多没意思。”
康熙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胤禩心跳快了一拍，面上不动：“儿臣清清白白，连梦话都说实话。”
康熙没再问，只摆摆手：“你们俩都好好歇着。刺客的事，朕会查到底。”
说完，他转身离开，太监们跟着退下。
殿门关上，屋里又静下来。
胤禛靠在床头，看着胤禩：“皇阿玛说得对，你最近不对劲。”
胤禩正在倒茶：“哪儿不对？”
“以前你连蚂蚁都不愿意踩，现在敢当面揭大阿哥的底，还能搞出神仙送药这种奇事。”胤禛盯着他，“你是不是……开了外挂？”
胤禩手一抖，茶水洒出来一点。
他擦了擦桌面：“四哥，你是看小说看多了吧？外挂是什么？厨房的挂杆吗？”
胤禛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兵部那晚就拿到了证据。你还记得你护心镜上刻的是什么字吗？”
胤禩：“禛？”
“对。”胤禛盯着他，“我送你的东西，从来不是随便送的。”
胤禩低头喝茶，掩饰表情。
“所以你是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了？”他问。
“不止。”胤禛声音低了些，“你每次遇到危险，运气都好得离谱。兵部那次箭射偏了，昨晚刺客出手慢了半拍，现在连伤都能一夜好。”他顿了顿，“这不正常。”
胤禩放下茶杯：“那你想听真话吗？”
胤禛点头。
“我说了你可别吓哭。”胤禩压低声音，“其实我是穿越来的，自带签到系统，每天打卡就能领奖励。昨天那个药，是系统送的，明天说不定还能领个防弹衣。”
胤禛盯着他，眼神复杂。
过了几秒，他说：“你真是疯了。”
“你不信？”胤禩笑，“那你等着，我今天还没签到呢。”
他闭上眼，在心里默念：“签到。”
“叮！今日签到成功，获得‘驱蚊香’一份。”
胤禩睁开眼：“瞧，又来一件。”
胤禛：“……你赢了。”
胤禩把系统界面收了，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反正我现在是死不了了，你要么接受现实，要么去太医院开点安神丸。”
胤禛摇头：“你这样迟早出事。”
“不会。”胤禩笑，“我咸鱼一条，只想活着，不想争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揭发大阿哥？”胤禛问。
胤禩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不想你再替我挡刀。”
这话一出，屋里安静了。
胤禛没说话，手指轻轻碰了碰肩上的伤疤。
胤禩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面天光大亮，阳光照进来，落在地上一道斜斜的光带。
“你知道吗？”他说，“我以前觉得当皇子挺没劲的，吃喝不愁，但活得像木偶。可昨天看到你扑过来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身份也不是全无用处。”
胤禛看着他背影：“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胤禩回头笑了笑，“但我不想再当个只会逃命的废物了。”
胤禛沉默片刻，忽然道：“那你以后签到，记得领点保命的东西。”
胤禩哈哈一笑：“必须的，下次争取抽个隐身符。”
胤禛也笑了下，靠回床头。
外面传来一阵鸟叫声。
一只灰蓝色的小鹦鹉飞过屋檐，落在窗台上，歪头看了看屋里两人，忽然开口：“四哥！四哥！”
胤禩一愣：“谁教的？”
胤禛淡淡道：“前两天你抢我芝麻饼的时候，它就在梁上看着。”
胤禩：“……它还会记仇？”
小鹦鹉扑棱翅膀，又叫：“八哥欠债！八哥欠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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