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跪在乾清宫的地上，膝盖有点发麻。
他刚说完那句“儿臣有事启奏”，康熙还没开口，旁边三阿哥就抢着站起来了。
“皇阿玛，江南水患年年闹，这次听说淹了七个县，百姓都住进了庙里。”
五阿哥紧跟着补一句：“地方官报上来的折子说，堤坝塌了三段，得赶紧修。”
胤禩没动，也没急着说话。
他知道这两人就是来刷存在感的。
一个背数据，一个讲表面，听着靠谱，其实全是空话。
真要按他们说的办，银子扔进去，人照样饿肚子。
康熙听完，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了两下。
“你们说的这些，户部早就报过了。朕问的是，该怎么办。”
殿内安静了一瞬。
胤禩这才起身，行了个礼，声音不快不慢：“儿臣以为，水患之根不在江河，而在人心。”
这话一出，好几个阿哥都转头看他。
连康熙也抬了眼。
“接着说。”康熙道。
胤禩点头：“堤坝能修，可修一次塌一次，根本是底下有人贪墨。百姓田地没了，官府不发粮，逼他们卖儿卖女，这种时候，您派再多工匠去砌石头，人家心里早就反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治水之前，得先安民。安民之前，得查账。江南赋税年年足额上缴，可灾情一起，国库拿不出钱来赈济，说明钱没丢，是被人挪了。”
康熙坐直了些。
胤禩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灰扑扑的石片，握在手里低声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石头变成了一枚银锭，上面还刻着四个小字：八贝勒捐赈。
他双手捧着递上去：“这是儿臣私房钱化出来的，不多，五十两。但我想带头做个样子——皇子也能节用助灾。请皇阿玛准我带人去查江南近三年的税册流水，看看到底是谁在中间截了银子。”
乾清宫里静得能听见香炉里炭火爆了个小响。
康熙盯着那块银锭看了好几秒，忽然笑了：“老八啊，你这招挺新鲜。”
胤禩低头：“不敢，只是想做事。”
“好！”康熙拍了下扶手，“你们都听见了？什么叫为民着想？这才是！不是光嘴上喊几句‘忧心百姓’，也不是只会写折子要钱修堤！你们八哥知道钱从哪来，也知道怎么用才不打水漂！”
底下一群阿哥低着头，没人敢接话。
有几个眼神飘忽，明显心里发虚。
胤禩退回原位时，感觉后背有点热。
不是紧张，是爽。
他知道这一波赢在哪——
别人还在讲“怎么办”，他已经拿出“我已经开始办”的态度了。
还当场变了个银锭出来，诚意拉满，表演力也到位。
关键是那句“查账”说得轻巧，实则刀刀见血。
谁要是动过江南的钱，这会儿肯定坐不住。
果然，七阿哥咳嗽了一声，弱弱地说：“八哥说得是……不过查账这事，怕是牵连太广，万一惊动朝臣……”
胤禩立刻接道：“七哥说得对，所以我只查户部存档的副本，不动原件。也不点名，只核数字。若有不符，再报给皇阿玛定夺。”
康熙点点头：“这样稳妥。”
七阿哥闭嘴了，脸有点绿。
胤禩心里笑了一下。
你当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门生？江南盐道那条线，你舅舅管了八年。
正想着，康熙忽然问：“你那银子，真是自己变的？”
胤禩一脸坦然：“系统给的，签到满三十天送了个‘点石成金（体验版）’，只能用三次。”
“系统？”
“就是……每日打卡领福利的那个机制。”
康熙愣了两秒，随即大笑：“你还真敢说！”
底下几个阿哥也绷不住了，偷偷低头憋笑。
胤禩耸肩：“我不说真话，难道编个仙人托梦？那您更不信。”
康熙指着他：“你这张嘴，越来越会说了。”
胤禩笑着拱手：“全靠皇阿玛教导有方。”
康熙摆摆手：“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你挑两个人，去户部调档。需要谁配合，直接来找朕。”
“谢皇阿玛。”
他刚退回去站好，就感觉到四周射来的目光像针扎一样。
嫉妒算轻的，有几个眼里都快冒火了。
但他不在乎。
咸鱼躺久了，也该翻身炸一下。
这时，康熙喝了口茶，忽然又问：“对了，昨儿听说你救了十一？”
胤禩点头：“碰巧路过，孩子吓坏了，我就带他回来了。”
“你以前可不爱管这些事。”
“现在觉得，有些事不管不行。”
康熙看着他，眼神有点深。
片刻后，只说了句：“你能这么想，很好。”
胤禩没再接话，只是低头站着。
他知道，今天这局成了。
不仅洗掉了“只懂吃喝玩乐”的标签，还顺手埋了个雷——查账小组一旦启动，迟早有人要倒霉。
而且他没提大阿哥，也没说湖边的事。
越是不说，别人越心虚。
正想着，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午时三刻，散朝——”
众人准备退下。
胤禩刚转身，康熙又叫住他：“老八，留一下。”
他停下脚步。
其余阿哥陆续往外走，经过他身边时，有人冷哼，有人避开视线。
胤禛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眉头皱着，像是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
胤禩冲他笑了笑。
胤禛抿了下嘴，还是走了。
殿内只剩下康熙和他。
康熙把那枚银锭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你这能力，是从哪儿来的？”
胤禩老实答：“去年冬天，在御花园签到签出来的。”
“天天签？”
“基本没断过。”
康熙啧了一声：“那你岂不是攒了不少好东西？”
胤禩挠头：“也就多了个‘自动背诗’和‘做饭不糊锅’，实用型不多。”
康熙笑了：“那你这‘点石成金’还能用几次？”
“两次。”
“下次别刻字了，太显眼。”
胤禩点头：“知道了。”
康熙把银锭放进袖子里：“这玩意儿，朕替你收着。省得别人说你炫富。”
胤禩笑了下：“您拿去打赏宫女也行。”
康熙瞪他：“滚蛋，你还管起朕的私房钱来了？”
胤禩作揖告退，转身往殿外走。
刚迈出门槛，迎面撞上一个小太监端着茶盘。
他侧身让开，对方连忙道谢。
胤禩看了眼那茶盘。
漆木的，边缘有点磨白，应该是常用来给康熙送茶的那只。
他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
昨天那个传话的小太监，穿的是蓝衣服。
而四阿哥宫里的太监，从来只穿石青色。
他站在台阶上，抬头看了看天。
太阳正好，风不大。
他慢慢笑了。
原来那天，根本不是大阿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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