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提着鸟笼穿过回廊，脚踩在结霜的石板上发出轻响。阳光落在笼子上，布罩微微晃动，里面传来扑棱声。
“主人，我饿了。”
“再忍会儿。”他低声说，“到了。”
远远就闻到一股炖鸡的香味，夹着点八角桂皮的气息。御膳房门口几个太监端着铜盆进进出出，看见他来了，连忙低头行礼。胤禩点头走过，掀帘进了屋。
灶火正旺，大锅咕嘟冒泡，蒸笼叠得老高。热气扑在脸上，湿漉漉的。他刚站定，小八忽然压低声音：“有人刚哭过。”
胤禩不动声色扫了一圈。角落灶台边有块抹布搭在铁钩上，边缘还沾着水渍，不像只是擦油。地上一只瓷碗翻倒，没人收拾。
他没说话，心里默念签到。
系统没反应。
他又等了几秒，还是安静。正想着是不是得换个位置，小八突然探头往外看。
偏灶那边，一个年轻厨子背对着人，手里筷子飞快从锅里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他动作急，腮帮子鼓着，眼角余光不断扫向门口。
胤禩一眼就记住了那本摊在案上的菜谱。油污盖住一半字，剩下半页写着“八宝鸭”三个字，下面列着配料和时辰。
他正看得清楚，小八忽然叫起来：“好香啊！我要吃肉！”
厨子吓得一抖，筷子掉在地上。
胤禩笑了笑：“别怕，它就是馋。”
厨子慌忙弯腰捡筷子，脸涨得通红。他低着头不敢看人，手还在抖。
胤禩没多问，只当没看见偷吃的事。他转身走到空灶前，假装研究炉火大小，实则把刚才看到的菜谱全刻进脑子里。糯米、莲子、火腿、干贝……文火焖两刻钟，收汁时加半勺蜂蜜。
记完他才想起系统还没响。
他静下来想刚才的事。小八能感知情绪，这地方有人委屈，有人挨骂，还有人饿极了冒险偷一口荤腥。这些算不算系统要的东西？
他试着在心里说：“我想知道这一口饭是怎么做成的。”
话落瞬间，耳边响起提示音。
【恭喜完成特殊签到任务：“烟火人间·御膳房”】
【奖励：美食精通（可精准掌握食材搭配、火候掌控、口味调和）】
一股暖流冲进脑子，无数画面闪过。他看见自己炒菜、炖汤、捏包子，手法熟练得像做了几十年。手指记得每种调料的分量，鼻子记得火候变化时的气味转折。
他眨了眨眼，技能已经成了本能。
“成了。”他拎起笼子，“走吧。”
“这就走了？”小八不满，“我还没吃到呢！”
“明天再来。”
他走出御膳房，身后热气渐远。冬日天短，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回到居所，他让小太监备齐材料。
糯米粉、桂花蜜、牛奶、猪油。没有梅花模具，他找来一只素瓷碟，边缘是五瓣花形，勉强能用。
他亲手和面，加温水揉成团，再搓条切剂子。每个剂子擀平包馅，轻轻按进瓷碟压出形状。摆上蒸笼时，小八在旁边跳脚：“我要吃！第一个给我！”
“这是给皇阿玛的。”
“那第二个给我！”
胤禩笑了一声，盖上笼盖。一刻钟后开火，蒸汽升腾，甜香弥漫整个屋子。
点心出锅时白如雪，顶上一点红梅酱，像是落了朵花。他尝了一口，外皮软糯不粘牙，内馅奶香混着桂花清甜，咽下去还留一丝暖意。
“不错。”他说。
小八抢到半块，吃得满嘴发亮：“你以后别当阿哥了，改行开点心铺子吧。”
“闭嘴。”
当晚他把剩下的收好，吩咐贴身太监明日一早送进乾清宫，说是亲手做的小食，请皇上尝鲜。
第二天上午，他正在书房翻一本旧书，门外传来通报。
“传八阿哥，乾清宫觐见。”
他放下书起身，整了整衣领。
康熙坐在案后，面前摆着一碟点心，正是昨夜蒸的那盘。还剩三块，边上放着半杯茶。
“你做的？”
“回皇阿玛，是儿臣试的手。”
康熙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慢慢嚼着。屋里没人说话。
过了会儿，他点点头：“嗯，比御膳房那帮老家伙做得还润口。”
胤禩低头：“儿臣只是随便做做。”
“随便做做就比他们强？”康熙笑了，“那你以后多随便做做。”
他转头对李德全说：“把李师傅拨去八阿哥府上听用。”
李德全应声：“嗻。”
胤禩跪下谢恩。他知道李师傅是谁。御膳房首席点心匠，跟了先皇后二十年，手艺最稳，脾气最倔。康熙从不轻易赏人。
他谢完起身，眼角余光扫到窗外。树影底下有个人一闪而过，脚步急，像是往东边去了。
他没多说。
回程路上，小八在笼子里哼歌：“我主人厉害，皇上都夸他，御厨送上门，谁也挡不住——”
“再唱一句，三天不给你喂食。”
“哼。”小八缩回笼角，“小气。”
胤禩提着笼子走回书房，把昨日那本《食经》又翻出来。纸页泛黄，边角卷起。他一页页看过去，发现有些做法和他新得的技能对不上。
比如“酥油饼”一条，书上写猪油起酥，三层叠法。但他脑子里清楚知道，加半勺鸭蛋液，擀的时候顺纹走，才能真正做到入口即化。
他抽出一张白纸，开始记录。
第一行写：“酥油饼改良法”。
第二行写：“八宝鸭减盐版，适合年长者”。
笔尖顿了顿，他又添一句：“小八爱吃甜，下次做糖糕多加蜜。”
刚写完，门外脚步声响起。
帘子一掀，四阿哥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看了眼桌上的书和纸，又看向胤禩手中的笔。
“听说你昨天做了点心？”
“随便试试。”
“父皇很喜欢。”
“那挺好。”
四阿哥没动，也没走。他盯着那张写满字的纸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个了？”
胤禩抬眼：“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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