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透了。
他坐起身，脑袋还有点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了一夜。冷宫的事还在脑子里转，那支簪子、火盆、宫女的嘴型，全都混在一起。他甩了下头，把那些画面赶出去。
今天是他生辰。
再不济也得撑出个笑脸来。
他换上新袍子，刚走出房门，就听见院子里热闹得很。几个小太监搬着礼盒进进出出，桌上堆满了东西，有玉如意、金锞子、字画、香炉，连只活的白鹤都送来了，站在笼子里直叫唤。
“八阿哥大喜！”
“恭祝八贝勒福如东海！”
胤禩笑着点头，一一谢过。心里却清楚，这些人捧着他，一半是贺寿，一半是看戏。毕竟前两天他刚被康熙封了贝勒，风头正劲，有人想拉关系，也有人等着看他摔跤。
他走到主位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
人来人往，说了不少好话，可他一直留意门口。
直到日头偏西，那人终于来了。
胤禛穿着常服，没带随从，手里就拿了个东西，用布包着。他走到胤禩跟前，把布一掀，露出一把折扇。
扇面素净，什么都没画。
“喏。”他把扇子递过去，“生辰礼。”
胤禩接过扇子，掂了下，轻得很。
他知道四哥不是抠门的人，但这份礼确实寒酸。满屋子金银玉器，就这把破扇子最不起眼。
旁边有人偷偷笑。
胤禛站着没动，语气平平地说：“我可没八弟会讨皇阿玛欢心，拿不出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这话听着像讽刺。
胤禩却笑了。
他太了解这个四哥了。表面冷，说话难听，其实心里比谁都细。昨夜冷宫那么邪门的事，他二话不说就跟进去，还把证据收走替自己扛风险。现在送把破扇子，还说这种酸话，八成是有别的意思。
他轻轻展开扇子。
扇骨是普通的竹子，扇面也干净，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正要合上，忽然看见内侧夹层有一道细缝。
他用指甲一挑，一张薄片掉了出来。
金色的。
拿在手里一看，是一块小金牌，巴掌大，上面刻着四个字：免罪一次。
胤禩愣了下，随即笑出声。
他抬头看着胤禛，“四哥，你这是怕我哪天闯祸，提前给我发保命符？”
胤禛没说话，眼神飘向一边。
胤禩把金牌攥紧，扬声道：“那以后我要是真惹事了，你可得认账啊！别到时候装不认识我。”
胤禛眉头一皱，“谁给你兜底？”
“你给的牌，你不认谁认？”
胤禛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嘴角一动，像是想忍住又没忍住，最后轻轻哼了一声。
那一下，差点让胤禩惊掉下巴。
四哥笑了？
真的笑了？
他还以为自己眼花，可那笑意明明就在脸上，虽然一闪而过，但绝对不是错觉。
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一瞬。
这可是稀罕事。四阿哥什么时候对谁笑过？连他自己亲儿子都说他“一笑能吓哭奶娘”。
胤禩把金牌塞进怀里，贴着胸口的位置。那里正好是心跳的地方。
他低头喝了口茶，掩饰住上扬的嘴角。
这场面要是让外人知道，明天就能传成“八阿哥一句玩笑换四阿哥一笑”，保准能上茶馆说书人的开场词。
宾客陆续散去，天色渐暗。
胤禩送走最后一拨人，回到屋里，屋里只剩一盏灯亮着。他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敲了敲桌面。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来。
【破妄之眼（初级）可用次数：1/1】
他看了眼窗外。暮色沉下来，树影横斜。
刚才那一幕还在脑子里回放。
胤禛递扇子时的眼神，说酸话时的语气，还有那一瞬间的笑。
都不是假的。
这个人，是真的开始信他了。
他摸了摸胸口的金牌，低声说：“四哥……这次换我护你一回。”
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胤禛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个食盒。
“忘了。”他把食盒放在桌上，“你爱吃豆沙包，厨房刚蒸的。”
胤禩看着他。
胤禛转身要走。
“四哥。”
他站住。
“下次送礼，能不能别藏这么深？我差点就没发现。”
胤禛回头，“那你说明儿拆不出来，我不告诉你第二回。”
胤禩笑了，“行，那我明儿就当众拆，让大家都看看，四阿哥给我发的免死金牌。”
“你敢。”
“怎么不敢？”
胤禛瞪他一眼，抬脚走了。
胤禩打开食盒，热气冒出来。三个豆沙包，摆得整整齐齐。
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甜的。
刚吃完最后一个，指尖还沾着糖粉，系统突然震动。
【检测到高阶伪装波动】
【来源：皇宫东侧】
【建议立即使用破妄之眼】
胤禩放下手，糖粉落在桌上。
他盯着那行字，慢慢擦干净手指。
东侧……是德妃住的永和宫。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
夜风灌进来，吹得灯焰晃了一下。
他站在门口，没有迈出去。
远处传来更鼓声。
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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