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盯着那支簪子，血珠还在往回缩，像被什么东西吸进去。他抬手揉了下太阳穴，整夜没睡，脑袋发沉，可不敢闭眼。他知道，再坐下去也查不出什么，得动起来。
天刚亮，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四哥站在门口，披着外袍，脸色比他还难看。
“你这脸，跟刷了层灰似的。”胤禛走进来，目光扫过书桌，“出事了？”
胤禩没说话，只是把签到册推开一点，露出那支乌木簪。血已经不滴了，但簪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胤禛皱眉，“这是谁的东西？”
“不知道。昨夜出现在我桌上。”
“门锁着？”
“锁了。”
胤禛看了他一眼，没再问。他知道八弟不会编瞎话，尤其不会在这种时候装神弄鬼。他沉默两秒，直接道：“我陪你查。”
胤禩愣了下。
他本打算自己去冷宫走一趟，能查多少算多少。可这事太邪门，万一被人撞见，说他私闯禁地、图谋不轨，跳进护城河都洗不清。现在四哥主动开口，倒是省了他找借口。
“你不怕惹麻烦？”他问。
“怕。”胤禛系好腰带，“但我更怕你一个人瞎撞，最后背黑锅。”
两人出了门，天色灰蒙蒙的，风有点凉。守宫太监看见是四阿哥带队，连问都没敢问，直接放行。
冷宫在西六所最里面，平日没人来，连打扫的杂役都绕着走。院墙塌了一角，荒草长得比人还高，门上的铜环锈得发绿。
胤禛掏出一块令牌，“巡查令，例行走一圈，有问题吗？”
守卫低头，“没……没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陈年霉味扑面而来。
胤禩捂了下鼻子，往前走了两步。他闭眼，运了下“御前龙气感知”，眉头一跳——西边厢房，有东西在响。
不是声音，是感觉。像有人在耳边喘气，又像指甲刮过木板。
“那边。”他指了指西厢。
胤禛点头，带着他过去。屋檐塌了半边，房梁歪斜，地上全是碎瓦和烂布。一个倒下的柜子压着一堆旧箱子，角落里堆着几卷发黄的帐本。
胤禩蹲下，伸手摸了下柜底。指尖碰到个硬物。
他心跳快了点，用力一拽，拉出个褪色的绣囊，布料都脆了，像是随时会裂开。
打开一看，里面插着一支乌木簪。
和他桌上那支一模一样，只是这支没血，簪尾刻了个极小的“惠”字。
胤禩呼吸一滞。
惠妃？废太子的生母？
他记得这人。当年病死的，死得悄无声息，连追封都没给。宫里都说她命薄，可没人提别的。
现在她的遗物，怎么会出现在冷宫，还和一支染血的簪子产生共鸣？
系统突然震动。
【检测到同类阴器共鸣源，确认身份：惠妃旧物】
【触发隐藏任务：平息惠妃怨念（限时十二时辰）】
【奖励：破妄之眼（初级），可识破低阶伪装】
胤禩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
画面直接冲进来。
一间宫殿，灯火通明。一个女人跪在地上，头发散乱，脚上没穿鞋。她抬头，满脸是泪，吼着什么。
镜头一转，另一个女人坐在主位，端着茶杯，嘴角微扬。
德妃。
她说了句：“姐姐，毒是你下的，证据确凿。”
地上的女人疯了一样挣扎，“你陷害我！你想害皇嗣！你不得好死！”
德妃冷笑，抬手一挥。旁边太监捧着个火盆上来。
一支乌木簪被扔进去。
火光腾起的瞬间，女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画面断了。
胤禩猛地睁眼，整个人往后一倒，差点摔在地上。
胤禛一把扶住他肩膀，“怎么了？”
“我……看见了。”他喘着气，“惠妃不是病死的。是被德妃栽赃，说她下毒，然后……活活逼死的。”
胤禛脸色变了。
“你确定？”
“我刚看了她的记忆。”
“你还能看死人记忆？”
“系统给的。”
胤禛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说：“你这咸鱼，什么时候多了这种本事？”
胤禩苦笑，“我也想知道。但问题是，为什么现在才冒出来？为什么偏偏让我看见？”
胤禛没接话。他低头看着那个绣囊，眼神沉了下去。
“这支簪子，不能留在这里。”
他把绣囊收进袖子里，“先带回我府上。这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胤禩点头。
两人往外走，天边已经开始泛白。雾气很重，走在长廊上，像是踩在云里。
走到冷宫门口，胤禛忽然停下。
“你昨晚，是不是还听见什么了？”
胤禩一顿，“有个宫女鬼魂，临死前说……小心德妃。”
胤禛沉默片刻，只说了句：“她没说错。”
胤禩看向他。
“德妃这些年，太干净了。”胤禛声音压得很低，“干净得不像真人。先皇后的事，惠妃的事，还有去年那个暴毙的庶妃……每次出事，她都在场，可每次都毫发无伤。”
胤禩心里一紧。
“你是说，她早就……”
“我不知道。”胤禛打断他，“但现在，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她不会让你活着忘了。”
胤禩没说话。
他知道四哥说得对。这事一旦传出去，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毕竟，谁会信一个阿哥说自己看了死人记忆？多半会被当成疯子，关进宗人府。
可证据在他手里。
那支簪子，那段影像，还有系统发布的任务，都是真的。
他必须做点什么。
“四哥。”他忽然开口，“如果我要查到底，你会帮我吗？”
胤禛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复杂。
有担心，有犹豫，但最后都化成一句：“你都敢看死人记忆了，我还躲什么？”
两人走出冷宫，晨钟正好敲响。
远处传来宫人走动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
胤禩摸了摸袖子，里面空空如也。簪子已经被四哥收走，但他知道，事情没完。
系统面板还在闪。
【破妄之眼（初级）已激活】
【可使用次数：1/1】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视野边缘多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像是能看清空气里的灰尘，又像是能捕捉到一些看不见的痕迹。
他抬头看向冷宫的方向。
就在那一瞬，他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站在断墙边，穿着浅绿衫子，袖口磨了边。
是昨晚那个宫女。
她没动，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冷宫深处。
胤禩刚要迈步，胤禛拉住他胳膊。
“别去。”
“她还在。”
“她已经死了。”
“可她想告诉我们什么。”
胤禛盯着那片空地看了很久， finally 松开手，“一刻钟。说完就走。”
胤禩点头，快步朝断墙走去。
影子没散，反而更清晰了些。
他站定，正要开口，那宫女忽然转头，直直看向他。
嘴唇动了。
两个字。
“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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