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站着，腿已经麻了半边。
他不敢动。
康熙还在批折子，朱笔一笔一划划在纸上，声音清脆得像在敲骨头。
胤禛进殿的时候，脚步很轻。
胤禩眼角余光扫到那双青云靴停在侧位，心里咯噔一下。这位四哥向来不苟言笑，站那儿就跟庙里的门神一样，冷得能结出霜来。
他低头，手垂得更直。
【情绪：专注，略有倦意】
系统提示还在，没变。
他松了口气，趁康熙翻页的空档，在心里默念：“签到。”
【叮！御前签到成功！】
【奖励发放：帝王心术（初级）——可识破简单朝堂权谋与奏折背后的意图】
脑子里“嗡”了一下，像是有人往他脑袋里塞了本说明书。
他眨眨眼，视线落在书案上那堆折子上，忽然觉得它们有点不一样了。
不是字能看清，而是……感觉变了。
比如最上面那本，封皮是蓝的，看着正经，但他心里立刻冒出一句：这人想甩锅。
再下面那本，朱批还没打完，他竟隐约知道里面藏了什么——表面报灾情，实际在要钱，还顺带踩了同僚一脚。
他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
这能力……有点邪门。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康熙忽然抬眼，拿起一份刚批完的折子，递过来。
“老八，你看看这个。”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劈在头顶。
胤禩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两步，双手接过。
纸面温热，还带着朱砂味。
他低头看，其实根本看不清写啥，字太小，距离又远。
但“帝王心术”自动启动。
脑中浮现几个关键词：户部、江南织造、贪墨、速决断。
接着是解析：
- 奏者表面痛斥贪腐，实则急于定罪
- “速决断”三字出现三次，情绪焦躁
- 江南织造现任官员与其政见不合
- 背后利益链未明，但显然不想拖
他明白了。
这不是为民请命，是借刀杀人。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回话。
“回皇阿玛，此人言辞激烈，看似忠直。但儿臣觉得，他催得太急。”
康熙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胤禩继续说：“查贪腐是大事，若只凭一纸奏折就定罪，容易冤枉好人。不如先调账册，查往来银两，再做定夺。”
殿内安静。
胤禛站在旁边，眼皮微动。
康熙缓缓点头，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几乎看不见。
但胤禩看到了。
【情绪：意外，转为欣赏】
他心跳加快。
成了？
他原本只想混日子，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抬上去了。
康熙把折子拿回去，放在一边，语气淡淡地说：“你能看到这一层，不错。”
胤禩立刻跪下。
“儿臣愚钝，不过是瞎猜。”
“瞎猜？”康熙哼了一声，“你二哥看过三遍都没看出问题，你一眼就点中要害，叫瞎猜？”
胤禩额头贴地，不敢接话。
康熙没让他起来，反而问：“那你再说说，他为什么急？”
胤禩脑子飞转。
这题超纲了。
可系统还在运转。
他闭眼一扫，刚才那折子的信息重新浮现，加上一点新提示：
- 户部侍郎近期与江南某商行有密信往来
- 该商行与现任织造官有旧怨
- 若织造官倒台，此侍郎亲信可接任
他睁眼。
“儿臣以为……他怕夜长梦多。”
“哦？”康熙挑眉，“继续。”
“若案子拖久，证据反倒清楚，牵连也多。可他要的是快刀斩乱麻，不让别人插手。说不定……位置早就有人等着了。”
说完，他屏住呼吸。
康熙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然后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是真笑了。
“老八啊，你以前怎么没这么机灵？”
胤禩趴在地上，汗都出来了。
他哪敢说以前的八阿哥是不是机灵，他只知道现在不说对，就得凉。
“儿臣……最近读了些书。”
“读了什么？”
“《资治通鉴》。”
“哦？”康熙来了兴趣，“哪一段？”
“就是……那个……魏征劝李世民别听一面之词那段。”
康熙点点头，没再追问。
胤禩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历史课没白上。
他慢慢起身，退回原位。
可眼角一斜，发现胤禛正盯着他。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突然会咬人的兔子。
以前这四哥看他的眼神，都是“这家伙也就那样”的漠然。
现在不一样了。
是警惕。
是审视。
是“你什么时候偷偷练功了”的怀疑。
胤禩低头，装作没看见。
可心里乐了。
咸鱼翻身的第一步，好像走成了。
康熙继续批折子。
胤禩站着，腿还是麻，但精神头起来了。
他开始盘算明天还能签到啥。
初级技能都这么猛，来个中级不得直接当太子？
他正美呢，康熙忽然又开口。
“老四。”
胤禛立刻上前一步。
“儿臣在。”
“你听听老八刚才说的，你觉得如何？”
胤禛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胤禩。
两人视线撞上。
胤禩立刻摆出“我啥也不懂”的无辜脸。
胤禛收回目光，对康熙道：“八弟所言有理。不过……查账册耗时太久，若真有贪腐，恐证据湮灭。”
康熙嗯了一声。
“所以你说怎么办？”
胤禛沉声道：“儿臣以为，可派钦差暗访，同时调取近三年账目，双管齐下。”
康熙点头。
“倒是稳妥。”
然后他看向胤禩：“你觉得呢？”
胤禩一愣。
这是要兄弟对打？
他看了看胤禛，又看了看康熙。
系统没提示情绪变化，说明皇帝不是试探，是真的在问。
他咬牙，决定赌一把。
“四哥说得对，双管齐下最好。”
胤禛微微侧目。
胤禩继续说：“但钦差人选很重要。要是派了个跟户部侍郎一条心的，那就白忙。”
康熙眼神一亮。
“继续。”
“儿臣以为……不如从大理寺选人。那边跟六部瓜葛少，干净。”
康熙放下笔，靠在椅背上，盯着他看了好久。
“老八，你今天……格外清醒。”
胤禩低头：“儿臣只是瞎说。”
“瞎说？”康熙笑了，“你今天瞎说了两回了。”
胤禩不敢接话。
康熙挥了下手：“行了，你们都站着吧。”
两人齐声应是。
殿内恢复安静。
但气氛变了。
之前是死寂，现在是暗流。
胤禛站在侧位，手指轻轻搭在袖口，指尖微微蜷了一下。
他没想到胤禩能说出这种话。
这不像他。
太准了。
太稳了。
像换了个人。
他眯了下眼，不动声色地看了胤禩一眼。
胤禩正低着头，站得规规矩矩。
可他知道，这人刚才在康熙面前，踩了他一手。
表面上附和，实际上否定了他的“钦差论”。
——钦差要是不行呢？
这话听着谦卑，实则锋利。
他心里记下这一笔。
康熙拿起下一本折子，翻了两页，忽然又抬头。
“老八。”
“儿臣在。”
“明日这个时候，你还来。”
胤禩一愣。
这是……留用信号？
他连忙应下：“是，皇阿玛。”
康熙没再多说，低头继续写字。
胤禩退回原位，心跳如鼓。
他知道自己表现过了，可收不住。
谁让系统给的buff太强。
他瞥了眼胤禛。
四哥脸色没变，但站姿比刚才紧了些。
明显不爽。
胤禩心里嘿嘿一笑。
咸鱼也是有脾气的。
只要系统在，他就能一直签到一直爽。
他默默在心里倒数：
还剩一刻钟下值。
明天一定要早点签到。
争取拿个“嘴强王者”称号。
康熙批完一本，随手放旁边。
还有一堆。
胤禩看着那摞折子，心想：
这哪是批奏折，这是批命。
可就在他准备继续熬的时候，康熙忽然抬头，看向门口。
“进来。”
外面没人。
但下一秒，门被推开。
一个太监捧着茶盘进来，低头走路。
康熙指着茶盘：“老八，你给朕倒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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