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的突然开口，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二皇子赵奕脸上的笑容僵住，看向萧玦的眼神带着几分忌惮，却又不甘示弱：“哦？王爷想玩什么？”
萧玦缓步走到殿中，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副刚被呈上的棋盘上，淡淡道：“不如就以棋为媒，玩一局‘盲棋’如何？”
盲棋？
众人皆是一惊。盲棋对弈，全凭记忆与心算，极为考验棋力，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寻常人绝不敢轻易尝试。
赵奕的脸色变了变。他虽懂棋艺，却远未到能下盲棋的地步，萧玦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王爷这是在为难本王？”赵奕的语气沉了下来。
“二皇子说笑了。”萧玦语气平淡，“不过是助兴罢了，若是二皇子不愿，便罢了。”
这话看似退让，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赵奕若是应下，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在众人面前岂不是颜面尽失？可若是不应，又显得他怯懦，落了下风。
他正进退两难，站在一旁的林谋士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了几句。赵奕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既然王爷有兴致，本王奉陪便是。”
众人顿时来了兴致，纷纷屏息凝神，等着看这场特殊的对弈。
萧玦与赵奕相对而立，无需棋盘棋子，全凭口述落子。
“平五。”萧玦率先开口，声音清晰沉稳。
赵奕略一思索，沉声道：“进三。”
两人一攻一守，语速渐快。殿内鸦雀无声，只有两人的落子声在回荡。苏清鸢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暗自惊叹。她虽懂棋，却也只敢在棋盘上落子，盲棋对弈需要极强的记忆力与全局观，萧玦的从容不迫，显然是胸有成竹。
反观赵奕，额头渐渐渗出细汗，每一次落子都要思索许久，显然已有些吃力，时不时还要看一眼身旁的林谋士，显然是在求助。
林谋士倒是镇定，时不时低声给赵奕提示，可萧玦的棋路变幻莫测，时而凌厉如刀，时而迂回如网，往往林谋士刚想出应对之法，萧玦的下一步棋便已打破僵局，让人措手不及。
“炮八平六。”萧玦的声音依旧平稳。
赵奕脸色一白，这一步棋正好掐住了他的咽喉，无论如何应对，都会失了先机。他求助地看向林谋士，林谋士眉头紧锁，一时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二皇子，该落子了。”萧玦淡淡提醒。
赵奕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咬着牙道：“本王……输了。”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低低的议论声。谁都没想到，二皇子会输得如此干脆。
萧玦微微颔首，没有丝毫得意，仿佛只是赢了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棋局：“承让。”
皇帝看着这一幕，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王爷棋艺精湛，果然名不虚传。时辰不早了，大家继续饮酒赏月吧。”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赵奕却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瞪了萧玦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显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苏清鸢看着萧玦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方才出手，虽是针对二皇子，却也无形中解了她的围。他为何要这么做？
宴席继续，苏清鸢却没了心思，只觉得殿内的空气越来越压抑。她借口更衣，悄悄走出了宴会厅，想透透气。
皇宫的庭院寂静清幽，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泛着清冷的光。苏清鸢沿着回廊慢慢走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
“……王爷今日未免太不给二皇子面子了，他定然会记恨在心。”是一个侍卫的声音。
“记恨又如何？”萧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冷意，“本王若是连他都忌惮，也不必回这京城了。”
“可二皇子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对王爷不利……”
“无妨，本王等着他。”萧玦顿了顿，忽然问道，“方才那个苏相的庶女，你查到了吗？”
苏清鸢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跳漏了一拍。他在查她？
侍卫的声音响起：“查到了一些。苏清鸢，生母早逝，在相府一直被嫡母苛待，性子似乎颇为隐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前几日，有人看到她去了城西的听风阁。”
萧玦的声音沉了下来：“听风阁？”
苏清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想躲，却不小心碰掉了廊边的一盏宫灯，“哐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前方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回廊尽头，正是萧玦。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直直地落在苏清鸢身上。
“苏小姐？”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深夜在此，是迷路了？”
苏清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他知道了她去听风阁的事？他会怎么想？
她定了定神，屈膝行礼：“回王爷，臣女只是出来透透气，惊扰了王爷，还望恕罪。”
萧玦缓步朝她走来，玄色的朝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淡淡道：“听风阁的茶，好喝吗？”
一句话，像惊雷般在苏清鸢耳边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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