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月色皎洁，皇宫内苑灯火辉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苏清鸢随着苏宏和刘氏、苏清柔一同入宫，身上穿着苏宏送来的月白缎裙，头上斜插着那支赤金点翠步摇，行走间，步摇上的珠翠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刻意收敛了锋芒，安静地跟在苏宏身后，不多言，不多看，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可即便如此，那身衣裳和步摇，再加上她清丽的容貌，还是引来了不少目光。
苏清柔走在她身侧，看着她身上的装扮，眼中满是嫉恨，却碍于场合，不敢发作，只能低声讥讽：“有些人真是一步登天，穿得再好看，也改不了庶女的身份。”
苏清鸢充耳不闻，目光悄悄扫过宴会厅。
殿内宾客云集，皇子公主、王公大臣及其家眷齐聚一堂，觥筹交错，笑语盈盈。她很快就看到了二皇子赵奕，他穿着明黄色的锦袍，正与几位大臣谈笑风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而在二皇子不远处，萧玦独自坐在那里，面前的酒杯未动，神色淡漠，仿佛周遭的热闹都与他无关。他穿着玄色朝服，更衬得他面容冷峻，气场强大。
苏清鸢的目光与他不经意间相撞，萧玦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随即移开了视线。
苏清鸢心头微松，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宴席开始，歌舞升平，皇帝兴致颇高，与众人谈笑。苏清鸢低着头，默默吃着面前的点心，心里却时刻警惕着。
她记得听风阁那位先生的话，留意着二皇子身边的那个林姓谋士。那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正低声向二皇子说着什么，二皇子听后，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目光朝萧玦的方向瞥了一眼。
苏清鸢的心提了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二皇子端着酒杯，走到萧玦面前，笑道：“萧王爷刚从边关回来，劳苦功高，本王敬你一杯。”
萧玦抬眸，淡淡道：“二皇子客气了。”他端起酒杯，却没有立刻喝。
二皇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笑道：“王爷是觉得本王的酒不好吗？”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气氛有些微妙。
萧玦看着他，缓缓道：“二皇子的酒，自然是好的。只是本王近日身体不适，不便饮酒，还望二皇子恕罪。”
二皇子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些难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作，只能干笑道：“原来如此，是本王唐突了。”
他转身要走，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随即对皇帝道：“父皇，今日良辰美景，不如让各家贵女献艺，助助兴如何？”
皇帝笑道：“准了。”
很快，便有贵女上前抚琴、跳舞，引得阵阵喝彩。苏清柔也按捺不住，上前跳了一支舞，虽不算惊艳，却也中规中矩，得了皇帝几句夸奖，越发得意。
就在这时，二皇子忽然看向苏宏，笑道：“苏相，听闻你家有位千金，在镇国公府宴上胆识过人，不知可否让她也为大家献艺一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苏清鸢身上。
苏宏脸色微变，他没想到二皇子会突然点名苏清鸢。刘氏和苏清柔也愣住了，随即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苏清鸢心头一紧，她知道，这是冲着她来的。二皇子在萧玦那里讨了没趣，竟想拿她开刀。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行礼：“回二皇子，臣女才疏学浅，恐难登大雅之堂。”
“苏小姐太过谦虚了。”二皇子不依不饶，“镇国公府之事，本王也有所耳闻，苏小姐如此聪慧，定有过人之处。”
皇帝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那便露一手给朕瞧瞧。”
君命难违。苏清鸢知道躲不过了，只能应下：“臣女献丑了。”
她没有选择抚琴或跳舞，而是走到殿中央，对皇帝道：“臣女不善歌舞，愿为陛下和各位大人弹奏一曲古筝。”
宫人很快取来古筝。苏清鸢坐下，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琴弦上。
她弹奏的并非什么欢快的曲子，而是一首《秋风辞》，曲调苍凉悲壮，却又带着一股不屈的韧劲，仿佛在诉说着边关的风霜与将士的豪情。
琴声响起，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独特的曲调吸引了。
萧玦原本淡漠的目光，也落在了苏清鸢身上，眸色微动。
二皇子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这曲子分明是在暗合萧玦镇守边关之事，与这中秋宴的喜庆氛围格格不入，却又挑不出错处。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皇帝抚掌笑道：“好！好一个《秋风辞》！虽苍凉，却有风骨！苏相，你这女儿，不错！”
苏宏连忙起身谢恩，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苏清鸢起身行礼，正准备退回原位，二皇子忽然道：“苏小姐琴弹得好，不知棋艺如何？本王近日得了一副好棋，正想找人对弈一番。”
又是一个难题。苏清鸢知道，二皇子是想在棋盘上让她出丑。
她正想拒绝，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二皇子，中秋宴上，对弈未免太过沉闷。不如，本王陪你玩个别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玦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目光落在二皇子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二皇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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