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猎奇:师徒两生情怨
本书标签: 古代  古代言情 

恩重情长两难抉择

猎奇:师徒两生情怨

昭芸婷被弟子扶着离开时,步子虚浮得像踩在云端,眼底的泪虽已干,却凝着化不开的恨。戚雪的尸身被安置在偏院的灵堂里,白绫绕着柱子,蒙上了一层刺骨的冷。

她遣退了所有跟着的人,独自坐在灵堂的蒲团上,看着戚雪的牌位,指尖一遍遍摩挲着牌位上的名字。戚雪陪了她整整十二年,替她挡过练剑时失手刺来的剑,替她挨过掌门母亲的责罚,甚至在她闹脾气不肯吃饭时,偷偷把藏在袖里的糕点塞给她。她们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如今这人没了,连句道别都没留,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身,和满室散不去的血腥味。

“阿雪,我一定会找到杀你的人,让她给你偿命。”昭芸婷对着牌位低声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眼底却燃着执拗的火。她知道沈谭州护着林晚竹,若只凭她的疑心,根本动不了林晚竹分毫,唯有找到实打实的证据,才能让林晚竹伏法;更知道,沈谭州之所以对林晚竹处处偏袒,无非是忘了他与自己的婚约——那桩由母亲亲定、全姜山派皆知,虽未成婚,却早已板上钉钉的婚事。

从那日起,昭芸婷像是变了个人。往日里的骄纵任性尽数敛去,她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先去灵堂给戚雪上柱香,再借着“打理师门琐事”的由头,暗中打探林晚竹的行踪。她先是找到戚雪院的洒扫弟子,细细追问亥时前后的动静,弟子只说“瞧见林小师妹去过清雪院,待了约莫一刻钟就走了,看着和往常没两样”,这话更坐实了她的疑心——若不是心虚,林晚竹为何偏偏在戚雪死前去过她的住处?若不是仗着沈谭州的偏爱,她怎敢在明知沈谭州已有婚约在身、未婚妻就在眼前的情况下,如此肆无忌惮地黏着他?

她又去查膳房、丹房、练剑坪,但凡林晚竹去过的地方,她都要仔仔细细问一遍。膳房的婆子说,林晚竹案发前一日,曾买过一块粗纹锦帕,说是要用来擦药罐;练剑的师弟说,那日见林晚竹的手臂上有几道新鲜的抓痕,问起时只说“练剑不小心蹭的”。这些细碎的线索,像散落的珠子,被昭芸婷一点点串起来,每串一颗,她对林晚竹的恨意就深一分,对沈谭州的怨怼也重一分——他忘了婚约,忘了对母亲的承诺,忘了她这个虽未成婚、却早已被定下的未婚妻,却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师妹。

可这些终究是旁证,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林晚竹杀了戚雪。沈谭州派去查案的弟子,只查到戚雪是被人捂死的,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凶手的指纹或信物,案子眼看就要陷入僵局。

昭芸婷急得彻夜难眠,夜夜坐在灵堂里,对着戚雪的牌位掉泪。她知道,若想彻查此事,唯有一人能压得住沈谭州,那就是她的母亲,姜山派的掌门姜漪,从收徒大会之后,母亲的身体还很好,可最近,一天不如一天,只能卧病在床。这桩婚约是母亲亲定,沈谭州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母亲的提携与救命之恩,只要母亲出面,沈谭州就算再护着林晚竹,也不得不松口。

掌门的寝殿素来清静,药香终年不散。昭芸婷站在殿门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她知道母亲的身子本就虚弱,若将戚雪惨死的消息告诉她,怕是会加重病情,可若是不求母亲出面,戚雪的冤屈,怕是永远也洗不清;更何况,母亲若不出面,沈谭州只会越发纵容林晚竹,这桩还未成婚的婚约,怕是也要成了笑话。

犹豫了许久,她终究是抬手叩了叩房门,声音轻得像羽毛:“阿娘,女儿求您开门。”

殿内传来姜漪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昭芸婷推门进去,见母亲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正由侍女喂着药。她走到榻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眼泪又涌了上来:“阿娘,阿雪死了,是被人害死的!女儿怀疑是林晚竹做的,可沈谭州护着她,根本不肯彻查,求您为阿雪做主!”

姜漪撑着软榻坐直身子,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什么?小雪……她怎么会出事?”

昭芸婷将自己查到的线索一一禀明,从林晚竹去过戚雪院,到她买的粗纹锦帕,再到她手臂上的抓痕,桩桩件件,说得泣不成声:“阿娘,阿雪跟着女儿十几年,忠心耿耿,如今枉死,女儿若不为她讨回公道,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沈谭州护着林晚竹,连咱们定下的婚约都抛在脑后,唯有您出面,才能让他交出林晚竹,彻查此事!”

姜漪沉默着,目光落在殿外廊下的红绸上——那是她特意让人备下的,想着等身子好些,就操办昭芸婷和沈谭州的婚事,如今却沾了人命的戾气。她知道沈谭州的性子,重恩义,却也重情义,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轻易怀疑林晚竹;可她更清楚,这桩未竟的婚约,是沈谭昭欠她的,他不能凭着一点私心,就毁了规矩,枉顾同门性命。

“起来吧。”姜漪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会传沈谭州过来,一是问他查案的结果,二是问问他把咱们姜山派的规矩,把他与你的婚约,都放在了何处。”

昭芸婷闻言,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闷响:“谢阿娘!戚雪在九泉之下,定会感念您的恩德!”

她起身时,眼眶依旧红着,却多了几分底气。她知道,只要母亲出面,沈谭州就算再护着林晚竹,也不得不将查案的细节和盘托出,更不得不面对那桩还未成婚、却早已定下的婚约——他可以偏爱林晚竹,但却不能踩着戚雪的性命,踩着她的心意,毁了对母亲的承诺。

姜漪看着昭芸婷离去的背影,抬手揉了揉眉心,对着侍立一旁的侍女道:“去,传沈谭州过来。”

侍女应声退下,殿内又恢复了寂静。姜漪望着窗外的竹海,眼底满是忧色。她救沈谭州于困顿,教他本事,将他视作半个儿子,甚至定下他与女儿的婚约,本是想着让他护着女儿,护着姜山派,可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女子,让局面变得如此难堪。若是林晚竹真的杀了戚雪,沈谭州会如何选择?是护着心上人,还是守着婚约,守着对她的承诺?她不敢想,却又不得不面对姜山派的规矩,容不得私情,这桩未成婚的婚约,也容不得被这般轻贱。

沈谭州接到掌门的传唤时,正在林晚竹房里给林晚竹处理手臂上的抓痕。那几道抓痕结痂了,却依旧触目惊心,林晚竹说“是练剑蹭的”,他虽有疑虑,却终究是信了她。接到传唤的那一刻,他心里隐隐浮起一丝不安,掌门素来不管师门琐事,如今突然传他,怕是不仅为了戚雪的案子,更是为了他与昭芸婷那桩还未成婚的婚约。

他替林晚竹理好衣袖,温声道:“我去去就回,你待在这里,别出去,不管谁来问,都只说昨日的话。”

林晚竹抬眸看他,眼底装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师傅,是不是……是不是赵师姐又去告状了?是不是因为那桩婚约,她才处处针对我?我真的没做过,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信你。”沈谭周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沉而坚定,“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冤枉你,婚约的事,我会和师傅说清楚,不会委屈了你。”

可他转身走出时,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他知道掌门的性子,若不是触及底线,绝不会轻易提及婚约;昭芸婷定然是在她面前说了重话,甚至拿婚约压人。他走在通往掌门寝殿的路上,看着两旁的红绸,只觉得那抹艳红,像极了戚雪脖颈处的青紫,也像极了他与昭芸婷那桩婚约上,抹不去的血痕。

他站在掌门寝殿外,整理了一下衣袍,才抬手叩门。殿内传来姜漪的声音:“进来。”

沈谭州推门进去,躬身行礼:“掌门。”

姜漪抬眸看他,目光沉沉的,没有往日的温和,只有压不住的严肃:“谭州,戚雪的案子,你查得如何了?”

沈谭州垂着眸,据实禀明:“回掌门,戚雪确是被人捂死的,现场无明显打斗痕迹,暂未查到直接指向凶手的证据。”

“无证据?”姜漪的声音冷了几分,“芸婷说,林晚竹案发当夜去过戚雪院,还买了粗纹锦帕,手臂上有新鲜的抓痕,这些,你查到了吗?还是说,你因为护着她,连这些明摆着的线索,都刻意忽略了?”

沈谭州的心猛地一沉,这些线索,他不是没查到,只是因为护着林晚竹,刻意压了下去。如今被姜漪点破,他竟一时语塞,只能硬着头皮道:“晚竹说,她去戚雪院是为了请教剑招,锦帕是用来擦药罐的,抓痕是练剑所致,弟子觉得,这些不足以证明她是凶手。”

“不足以?”姜漪冷笑一声,撑着软榻坐直身子,“谭州,我教你练剑,教你做人,教你姜山派的规矩,可你如今,却为了一个女子,连基本的公正都不顾了?戚雪是枉死的,芸婷是我的女儿,是你定下婚约却尚未成婚的未婚妻!你若护着凶手,便是负了我,负了姜山派,也负了当年我救你的恩!”

沈谭州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震惊,他从未见过掌门这般动怒,更从未听过她将婚约与救命之恩绑在一起说。他跪在地上,“掌门,谭州不敢负您,只是晚竹她……”

“够了。”姜漪打断他的话,声音里满是疲惫,“我给你十日时间,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林晚竹真的无罪,我会还她清白,也会容你暂缓婚约;若是她真的杀了戚雪,就算有天大的情分,就算婚约尚未履行,也必须按门规处置。你好自为之。”

沈谭州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掌门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他护着林晚竹,是藏在心底的念想;可对掌门的恩,对那桩未成婚的婚约,是刻在骨血里的承诺。一边是心上人,一边是再造之恩与未竟的婚约,他该如何选择?丹房里林晚竹惶恐的模样,灵堂里戚雪冰冷的牌位,掌门失望的眼神,昭芸婷恨毒的目光,全都缠在他的心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困在中间,进退两难。

殿外的风卷着红绸,打在窗棂上,发出猎猎的声响。姜山派的这场风波,终究是借着掌门的手,掀到了明面上来。林晚竹的伪装,沈谭州的偏袒,昭芸婷的执念,掌门的权衡,还有那桩尚未成婚却已染血的婚约,都被裹在这桩命案里,一点点走向无法挽回的境地。

上一章 哭断钟晨疑故人 猎奇:师徒两生情怨最新章节 下一章 姜山红绫换白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