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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无解之局

梧桐阙下:摄政王他想以下犯上

顾九阙这一病,缠绵了近十日。

等他终于能下床理事时,已是六月末,梅雨季将尽未尽,天光偶尔从云缝里漏下几缕,照得湿漉漉的宫道泛起微光。

刘栖梧在那日探望后,没再亲自去丞相府,只每日派太医问诊,赏下各种补品药材。朝堂上,她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主心骨不在”的滋味——那些往日顾九阙三言两语就能定夺的事,到了各部官员手里,就成了互相推诿的皮球。

她不得不学着独自决断。好在顾九阙病中也没闲着,每日让人递条子进来,简短地写几句要点。有时是“此议可缓”,有时是“此人可用”,有时干脆只有两个字:“准”或“否”。

刘栖梧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心里那份焦躁便安定了许多。

这日午后,终于放晴。刘栖梧批完奏折,正想去御花园走走,内侍来报:“陛下,顾相求见。”

她的心猛地一跳:“宣。”

顾九阙走进来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已恢复了往日的端肃。他穿着紫色丞相常服,身形比病前清减了些,倒更显挺拔。

“臣参见陛下。”他躬身行礼。

“顾相病体初愈,不必多礼。”刘栖梧示意他坐,“可大好了?”

“已无碍,谢陛下挂怀。”顾九阙在侧首坐下,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江南汛情已定,这是善后章程,请陛下御览。”

刘栖梧接过,却没急着看,目光落在他脸上:“顾相瘦了。”

顾九阙微微一顿:“劳陛下费心。”

客气而疏离。

仿佛那日病中握着她手低语“栖梧”的,是另一个人。

刘栖梧心中那点雀跃凉了下去。她低头看奏折,章程写得周详——灾民安置、堤坝重修、疫病防治,条理分明,连银两拨付的日期都列好了。

“顾相费心了。”她合上奏折,“就按这个办吧。”

“是。”顾九阙起身,“臣告退。”

“等等。”刘栖梧叫住他,走到窗边的棋桌前,“顾相可还记得,上次那局没下完的棋?”

顾九阙看向棋盘。黑子白子还维持着那日的模样——一颗黑子孤零零占着星位,旁边贴着一颗白子。

“记得。”他低声说。

“那今日,可愿与朕下完?”

这话问得随意,刘栖梧的心却悬了起来。她怕他又找借口推脱,怕他又退回“君臣”的安全距离。

顾九阙沉默了片刻。

就在刘栖梧以为他要拒绝时,他走了过去,在棋盘对面坐下。

“臣遵旨。”

刘栖梧悄悄松了口气,在他对面落座。她执黑先行,继续那日未竟的棋局。

起初两人都下得谨慎,落子很慢。殿内只闻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渐渐地,棋盘上棋子多了起来。顾九阙依旧让着她,每次她陷入困境,他总会不经意地落下一步“闲棋”,看似无用,却恰好为她解了围。

“顾相又在让朕。”刘栖梧忍不住说。

“臣没有。”顾九阙垂眸看着棋盘,“是陛下棋艺精进了。”

“是吗?”刘栖梧落下一子,“那顾相告诉朕,这步棋该下在哪里?”

她指着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边角。

顾九阙看了片刻,捻起一颗白子,落在她指尖旁三目处:“这里。”

“为何?”

“此处看似无关大局,实则关系着右下角黑棋的眼位。”顾九阙的手指在棋盘上虚划,“若白棋先占,黑棋需花三手才能做活。若黑棋先占…”

“朕就活了。”刘栖梧接口,“而且活得舒服。”

顾九阙抬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陛下果然精进了。”

那笑意很淡,却让刘栖梧的心漏跳了一拍。她别开视线,落子时手竟有些抖。

棋局继续。阳光透过窗棂,在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的手指偶尔在棋盘上方交错,没有触碰,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顾相,”刘栖梧忽然问,“你说下棋如治国。那朕这局棋,下得如何?”

顾九阙没有立刻回答。他审视着棋盘,许久才说:“陛下开局稳重,中盘灵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时过于执着局部得失,忽略了全局。”顾九阙指向棋盘中央,“比如这里,陛下为了救这两颗子,投入了五手棋。结果子虽救回,却失了先机,让白棋在中腹形成了厚势。”

刘栖梧看着那处,恍然大悟:“所以该…弃子?”

“该弃则弃。”顾九阙淡淡道,“治国也是如此。有时为了全局,不得不牺牲局部。就像这次江南水灾,有些低洼村落注定保不住,与其投入人力物力硬扛,不如及早疏散,集中力量保住更多地方。”

他说的是棋,也是政。

刘栖梧听懂了。她想起这些日子独自理政的焦头烂额,忽然明白了顾九阙的苦心——他不在,她才能学会独自判断,独自取舍。

“那顾相呢?”她抬眼看他,“顾相下棋时,会执着于什么吗?”

顾九阙的手停在半空。

阳光正好照在他手上,修长的手指捏着白子,骨节分明。那枚棋子在他指尖转了转,最终落下。

“臣执着的,”他的声音很轻,“是这盘棋,一定要下完。”

无论多难,无论要弃多少子,无论…要克制多少不该有的心思。

都要下完。

因为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宿命。

刘栖梧的心沉了沉。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未尽之意。

她不再问,只专心下棋。两人一来一往,棋盘渐渐满了。最终数子,黑棋输了七目——一个体面又不失颜面的差距。

“朕又输了。”刘栖梧放下棋子,语气却没有不甘。

“陛下输在经验,不在棋力。”顾九阙开始收子,“假以时日,必能胜过臣。”

“那顾相可要一直陪朕下棋,直到朕胜过你为止。”

顾九阙收子的手顿了顿。

“臣…尽量。”

尽量。

这个词太含糊,太不像是顾九阙会说的话。

刘栖梧看着他将棋子一颗颗收进棋篓,动作依旧从容,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顾相,”她轻声说,“你还记不记得,朕刚登基时,你罚朕抄《帝王韬略》?”

顾九阙抬眼。

“那时朕恨死你了,觉得你是天下最讨厌的人。”刘栖梧笑了,“可现在朕明白了,你是真的在为朕好。”

顾九阙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所以,”刘栖梧看着他,眼中有着十六岁少女不该有的透彻,“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朕都会记得——有个人,曾严厉地、固执地、不求回报地,教会朕如何做一个皇帝。”

这话太重了,重到顾九阙几乎承受不住。

他垂下眼,看着棋盘上最后几颗棋子:“这是臣的本分。”

“只是本分吗?”刘栖梧问,声音很轻。

顾九阙沉默了。

殿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许久,他才缓缓道:“陛下,有些棋局,从一开始就注定无解。就像有些路,明知不该走,却已经踏了上去。”

他抬起眼,看着她:“臣能做的,只是陪陛下把这局棋下完。下到…陛下不再需要臣陪的那一天。”

刘栖梧的鼻子一酸。

她听懂了。

他在告诉她,他们之间,注定无解。他在告诉她,他会陪着她,直到她真正长大,直到她可以独自面对一切,直到…他该离开的那一天。

“那如果朕,”她声音有些哽咽,“永远都需要顾相陪呢?”

顾九阙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那座坚守的堤坝,再次出现裂痕。

他想说“那臣就永远陪着陛下”,想说“不管多难,臣都不走”。

可他不能。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深宫,这朝堂,容不下一个权倾朝野的丞相,对一个年轻女帝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那会毁了她。

“陛下,”他最终只是起身,躬身行礼,“棋下完了。臣…告退。”

他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沉重。

刘栖梧坐在原地,看着棋盘上残留的几颗棋子。阳光已经西斜,光影拉得很长。

她伸手,将那颗代表“相思”的黑子拾起,握在掌心。

棋子冰凉,却怎么也暖不热。

就像她此刻的心。

她知道,顾九阙在逃。

逃他自己,也逃她。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把他拉回来。

或许,根本拉不回来。

因为他是顾九阙。

而她,是刘栖梧。

这就注定,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名叫“君臣”,也叫“世俗”。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隐入云层。

天,又要下雨了。

刘栖梧将那颗棋子放进妆匣,和红豆簪放在一起。

然后,她合上匣子,上了锁。

就像锁起了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奢望。

雨声渐起,敲打着琉璃瓦。

而她坐在空荡荡的殿内,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什么叫,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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