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油纸伞尖滴落，染红了苏暮雨的青衫。他抱着白鹤淮渐渐冰冷的身体，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她失去血色的脸颊，往日里冷冽如寒潭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吓人，只有泪水无声滑落，砸在她的发间。

暗河的厮杀、家主的重担、江湖的纷争，他从未如此失态过。可怀中的人，是他晦暗人生里唯一的光，是他藏在心底、从未宣之于口的执念。而这束光，竟毁在了自己手里。

猛地，他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宅院大门，空洞的眼底瞬间被猩红填满。所有的悲痛、悔恨、绝望，在这一刻尽数扭曲成了疯狂的恨意——若不是林夏，若不是她一次次逃跑，若不是她用幻象欺骗自己，若不是她引来白鹤淮，他的淮儿根本不会死！

是她，毁了他的一切。

苏暮雨缓缓放下白鹤淮，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长眠。他站起身，周身的气息死寂得可怕，没有一丝戾气外露，却比之前的暴怒更让人窒息。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油纸伞，伞尖的血迹未干，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暗红的印记。

“吱呀——”

腐朽的门板被他轻轻一推，便轰然倒塌。林夏蜷缩在门后，浑身瘫软，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苏暮雨，吓得连哭都忘了。

他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曾盛满杀伐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偏执到极致的占有欲。他弯腰，用没有握伞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害我失去了她。”苏暮雨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呢喃的疯狂，“她不在了，你就得替她。”

林夏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了。”他轻笑一声，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凉，“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你的命，你的身，你的一切，包括你手里那部异器，都只能属于我。”

他不再提追杀，不再说要夺手机。此刻在他疯魔的认知里，林夏是害死白鹤淮的罪魁祸首，也是唯一能填补他心中空缺的“替代品”。他要把她锁在身边，日夜看着她，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以此来祭奠他死去的爱人，也以此来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痛苦与偏执。

苏暮雨一把将林夏拽起身，像拖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不顾她的挣扎哭喊，提着油纸伞，头也不回地朝着雪月城外走去。怀中的人温热的身体，与记忆里白鹤淮的清冷截然不同，却让他空洞的心，暂时有了一丝扭曲的“慰藉”。

苏暮雨提着林夏，脚步未停地走出雪月城。城外的寒风卷着雪沫，吹在他染血的青衫上，却丝毫没让他有半分动容。林夏的挣扎哭喊在他耳中如同蚊蚋嗡鸣，他只用一只手就牢牢钳制住她的手腕，指节用力到几乎要嵌进她的骨缝里，另一只手提着那把染了白鹤淮鲜血的油纸伞，伞沿滴落的血珠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雪月城的追兵并未追来——萧瑟等人或许是顾忌暗河的势力，或许是被苏暮雨此刻疯魔的气场震慑，终究是迟了一步。苏暮雨对此毫不在意，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身边这个“替代品”，要把她带回暗河苏家的地宫，那是他的地盘，是他能绝对掌控的地方。

回到苏家地宫，暗河的弟子们见家主带着一个陌生女子回来，周身气息冷得吓人，还沾着血迹，纷纷躬身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苏暮雨没理会任何人，径直将林夏扔进一间陈设奢华却守卫森严的密室。

密室的门窗都是精铁所铸，墙上挂着的字画皆是珍品，桌上还摆着精致的点心茶水，唯独没有半分自由的气息。林夏摔在柔软的地毯上，刚想爬起来，就被苏暮雨一把按在墙上。

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眼底的疯狂褪去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掌控欲。“这里是苏家地宫，你插翅难飞。”他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从今往后，你就待在我身边。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说着，他取下鬓边那枚从女主身上没收的蜘蛛发簪——那是手机变的，此刻已被他用内力锁住，无法再召唤任何角色。他将发簪攥在手心，看着林夏惊恐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掌控快感的笑。

“别想着逃，也别想着再用那些奇术。”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在地宫里，我的话就是规矩。你若安分，我便让你衣食无忧；你若再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密室角落的刑具，那眼神让林夏浑身一颤。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

说完，他转身离去，密室的石门轰然关上，落了三道锁。门外，暗河的精锐弟子层层守卫，插翅难飞。苏暮雨站在门外，望着紧闭的石门，青衫猎猎。失去白鹤淮的痛楚仍在心底翻涌，但看着门内那个被自己牢牢掌控的身影，一种扭曲的满足感渐渐升起——他终于抓住了这个反复搅乱他人生的人，终于重新握住了失控的权柄。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掌控”，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慰藉，也是他身为苏家家主，不容任何人再夺走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