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清晨的露水总是凝结得很早，天刚蒙蒙亮，晶莹的水珠缀满花枝。
就在这时，我就能听见帅清秋在楼下整理花材的声音。他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眉眼间带着一股温柔的气质，据说开花店是为了圆去世奶奶的梦。
我去年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没地方去，他就让我住在阁楼，还给我安排了打零工的活，管吃管住，薪水虽然不多，但足够我交学费和生活费。
这天我刚下楼，就看见李勤雪站在我的工位旁，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保温杯。她看见我来，立刻把杯子递过来，声音小小的：“我…… 我早上买豆浆的时候，多买了一份，你趁热喝吧。”
杯子是温的，刚好不烫嘴。我接过时，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她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红着脸转身就躲进了花房。
花房里传来剪刀剪花枝的声音，我看着手里的豆浆，突然想起杜涛昨天说的话 —— 李勤雪好像总是在不经意间关注我，比如会把我喜欢的向日葵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会在我值夜班时多留一盏灯，会在我感冒时悄悄把感冒药放在我桌上。
“小丫头片子的心思，比玫瑰刺还明显。” 帅清秋抱着一捧刚到的向日葵经过，冲我挤了挤眼，语气里带着调侃。
我干笑两声，把豆浆悄悄推到他手边：“我早上喝了牛奶，这个给你吧。” 我知道李勤雪的心意，可我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怡昕的告白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发了芽，让我没办法再去关注其他人。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被人按下了快进键。怡昕每天都会等我一起吃午饭，她总能精准地说出我喜欢的糖醋排骨，甚至记得我不吃香菜；我们会一起在图书馆刷题，她的发丝偶尔会扫过我的手背，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她还会在晚自习后，陪我走到校门口，看着我出门才转身离开。
王强倒是没找过我的麻烦，只是偶尔会在走廊尽头盯着我们。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落寞。
有一次我跟怡昕在操场散步，远远看见王强坐在看台上，手里捏着一个篮球，却半天没动一下，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你真不怕王强找你麻烦？” 杜涛把最后一块炸鸡塞进嘴里，油蹭在嘴角，他用纸擦了擦，又说，“而且勤雪她…… 她对你那么好，你就没感觉吗？”
“勤雪只是朋友。” 我打断他，脑海里突然闪过昨天的画面 —— 我在图书馆看完书离开，忘记把笔带走，回头去拿时，看见怡昕坐在我刚离开的座位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椅面，像是在感受我留下的余温。那一刻我无比确定，她是真的喜欢我，不然怎么会在意这些细节。
杜涛看着我，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口气，没再说话。他把剩下的炸鸡骨头扔进垃圾桶，声音闷闷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到时候后悔。”
那天下午，我路过教学楼后的冬青丛时，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是王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到底看上他什么？我哪里不如他！我为你做了那么多？”
“我们本就不合适了。” 怡昕的声音很冷淡，没有一丝波澜，“我喜欢的是他，不是你。”
“他有什么好？” 王强的声音突然拔高，“他连自己都养不起，还要住在花店阁楼，你跟他在一起能有什么未来？”
“我的未来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用你管。” 怡昕说完，就听见脚步声传来。我慌忙躲到树后面，看见怡昕从冬青丛里走出来，脸色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隔天下午，王强把我堵在了同样的冬青丛里。他的拳头捏得咯咯响，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你到底对怡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你？”
我愣住了。“我没做什么。” 我老实回答，语气里带着茫然。
我的态度显然激怒了王强，他觉得我是在故意轻蔑他。“你以为你是谁？” 他抬手就要打我，拳头带着风声朝我脸上砸来。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我睁开眼，看见怡昕挡在我身前，她的手抓住了王强的手腕，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别碰他，有什么事冲我来。”
王强的眼睛红了，他看着怡昕，声音里带着哭腔：“真要这么绝吗？”
怡昕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王强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他慢慢松开手，转身离开时，我看见他抬手抹了把脸 —— 那之后，他再也没在学校里正眼看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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