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昕的醋意，来得有些猝不及防，却又在情理之中。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们在一家装修精致的甜品店里。她用小勺子戳着冰淇淋杯里那颗鲜艳的樱桃，低着头，语气委屈：“你为什么总跟李勤雪走那么近？你们每天放学都一起走，还住在同一个地方。
“我们只是朋友，住在一起是因为我没地方去。” 我急忙解释，可怡昕显然没听进去，她的眼眶慢慢红了，鼻尖也微微泛红，看起来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突然软了下来。花店阁楼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我也不想让怡昕误会。“我搬出去，” 我咬了咬牙，说出了这句话，“我会找新的住处，不会再跟李勤雪住在一起了。”
怡昕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放下勺子，拉着我的手：“我帮你找地方！我知道有个小区离学校也近。”
随后，怡昕拉着我来到一栋高端小区，在房产中介的带领下，我们乘坐电梯来到 6 楼。房门被打开，怡昕拉着我走进这间单人房屋。她带着我四处参观，随后对房产中介说：“601 室，装修很好！就这里了！”
“那一定很贵吧？” 我担心自己的工资不够付房租，想让她再帮我找找其他房源。
怡昕却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柔声道：“你的学费和房租，我来帮你付，这样你就没压力了！” 她的手很软，拉着我时，我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我犹豫着想说自己能赚钱，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谢谢你。” 我低声说。
搬进高层公寓的那天，李勤雪和帅清秋来帮我收拾东西。李勤雪手里抱着一盆薄荷，叶子绿油油的，看起来很有生机。她把薄荷放在阳台的窗台上，声音闷闷的：“薄荷好养活，记得按时浇水，它能清新空气。”
“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接过她递来的浇水壶，心里有些愧疚。她帮我收拾东西时，动作很轻，像是怕碰坏了我的东西，偶尔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不舍，却什么都没说。
帅清秋拍了拍我的肩，语气温和：“有事随时回花店，那里永远是你的落脚点。” 他看了一眼李勤雪，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我点点头，转身走进公寓时，没看见李勤雪红透的眼眶，也没听见她小声说的那句 “我会想你的”。
怡昕很喜欢来我家。她会穿着白色的丝袜，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戴着猫耳头戴式耳机，和我一起打手机游戏。
她的游戏技术不算好，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每次输了都会噘着嘴抱怨，样子很可爱。有时候我们不打游戏，就坐在沙发上聊天，她会跟我说学校里的趣事，说她家里哪有我家里这些玩的。
直到有一天，怡昕玩到很晚还没走。我不禁担心：“你怎么每次都玩到这么晚，家离得近吗？走夜路不安全。”
她笑着说：“因为和你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嘛，而且我家就在楼下。”
“就在楼下！？” 我又惊又诧，没想到竟这么近。
“我家搬过来没多久。” 她摘下耳机，看着我，眼里带着期待，“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 我很好奇，像她这样的女生，家里会是什么样子。
怡昕带我来到 5 楼 504 室。门打开时，屋内一片昏暗，只有木桌上的台灯亮着微弱的光。正方格地板上扔满了咬过的黄瓜块，看起来黏糊糊的。客厅里摆着一个绿色皮质沙发和一张木桌，沙发旁放着两个大包包 —— 一个装满零食包装袋、饮料瓶和纸巾，另一个塞满瓜子。木桌上的薄塑料袋里装着棕褐色尖长颗粒，像是中药，袋子已快见底。
“家里怎么这么暗？连电视也没有？” 我拿起一把瓜子磕开，却发现瓜子壳里空空如也，没有一点瓜子仁。
“那些是没有壳的瓜子。” 怡昕躺在沙发上，把脚搭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拿着手机，语气很平淡，“手机能看电影、玩游戏，其他的占时都没必要。”
她起身拉着我的手，走向房间深处的另一个门。门被推开时，我看见里面摆着几台电脑，屏幕闪着微弱的绿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房间中间放着一把手术椅子，椅子上方悬着一盏红色的灯，红光刚好照在椅子上，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你没觉得最近时间过得很快吗？” 怡昕背对着我，声音轻飘飘的。
我猛地愣住了。她说得对 —— 感觉昨天刚考完的月考，怎么转眼就到周末了？感觉上周刚买的墨瓶，实际上已经一个月了？还有李勤雪送我的那盆薄荷，感觉昨天才浇过水，怎么今天叶子就蔫了？这些细节我之前都没在意，现在被怡昕一提，才觉得格外反常。
怡昕慢慢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金属元件和一把小型电钻。我的头突然剧痛，眼神恍惚，听力也开始模糊，只能看见她嘴唇翕动，最后只听清几个字：“是因为你……”
“我？”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我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现在的房间，刚刚见过的场景。不合理！完全不合理！是幻觉？不对！是这里不对劲！
我奋力推开想要在我脑袋上开洞的怡昕，转身就往后跑。可刚跑了两步，就有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门后冲出来，一左一右地架住我的胳膊。他们的力气很大，我挣扎了半天都没挣脱。
怡昕慢慢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金属元件。她把脑机往我头上戴时，我能感受到金属的冰凉透过头发传到头皮。我突然看见幻觉 —— 我看见我的朋友、同学、老师，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戴着同样的脑机。
“当你真正接入它，你会明白的。”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一想到她要在我的脑袋上钻孔，想到大家原本头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极致的恐惧彻底吞噬了我的理智。
“骗人！这都是假的！” 我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束缚，撞开房门，朝着楼下狂奔而去。身后传来怡昕的呼喊：“回来！只有我能帮你！”
我哪里还敢回头！扯掉贴着的脑机，一直跑出医院，直到看见花店熟悉的招牌。我冲进花店，刚好撞在帅清秋怀里。他手里的玫瑰散落一地，红色的花瓣掉在地上，像一滴滴血。
“你去哪了？” 帅清秋扶住我，他的眼里满是震惊，“你已经失踪近两个月了！我和勤雪到处找你，都已经报警了，但警察迟迟没有你的线索！”
李勤雪听到声音从花房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剪刀。她看见我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快步走过来，声音带着哭腔：“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看着他们，又摸了摸自己的头 —— 他们的头上没有脑机，我的头上也没有。我颤抖着把在 504 室的经历告诉他们，声音里带着后怕：“这里…… 这里是安全的，对不对？”
帅清秋和李勤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帅清秋拍了拍我的背，语气温和却坚定：“别害怕，有我们在。我们会保护你的。”
李勤雪点点头，她把一杯温水递到我手里：“先喝口水，休息一下。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
我握着温热的水杯，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心里突然安定了下来。至少在这里，我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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