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抱着篮球往球场走，指尖无意识地蹭过玻璃窗——刚才急着捡球时，他手掌按在上面借力，现在还留着个淡淡的指印，像片没干透的云影。
他心里有点懊恼。刚才那下太冒失了，篮球砸在玻璃上的声音那么响，肯定吓到里面的人了。尤其是那个女生，她抬头时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睫毛上还沾着点阳光，看得他心尖莫名颤了一下。
“江熠！发什么呆呢？快来！”陆星驰在球场那边喊，把球抛过来。
江熠伸手接住，篮球的触感带着熟悉的弹性。他运了两步，起跳投篮，弧线划过光尘浮动的空气，“唰”地空心入网。场边传来几声起哄的笑，他抹了把脸，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滴在红色球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休息时他坐在场边台阶上，拧开矿泉水瓶猛灌了两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凉丝丝的，却压不住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他又想起那个女生：她坐在光里，侧脸的轮廓很柔和，低头写字时，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还有她耳朵上那个银色的小东西，刚才没看清是什么，反光时像只停在耳边的蝉。
“看什么呢？魂不守舍的。”陆星驰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往图书馆瞅，“哦——看美女呢？”
江熠推了他一把，耳根有点热：“胡说什么，我看窗户呢。”
陆星驰坏笑：“窗户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三班那个林微眠……哎，说起来，刚才你砸到窗户时，好像就是她坐在那儿。”
“林微眠？”江熠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舌尖轻轻碰了下上颚，觉得这三个字像浸了水的棉花，软软的。
“对啊，就那个总戴助听器的女生，成绩超好，尤其作文写得好，上次还被语文老师当范文念了。”陆星驰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感兴趣？”
江熠没说话，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风正好吹过来，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往图书馆的方向飘去。他忽然有点希望，这风能把那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也一起送过去。
而图书馆里，林微眠的笔尖在纸上悬了很久，始终没落下。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若有似无的味道，像阳光晒过的草地混着少年的汗水，让她握着笔的手指，悄悄蜷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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