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的私宅比苏月娆想象中要冷清。
她被安置在西厢的一间客房，陈设简单却精致，推开窗就能看见那片梅林。接下来的几日，她再没见过苏昌河，只有一个哑巴侍女按时送来饭菜和衣物。
这平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
第五日清晨，哑巴侍女比往常来得更早，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黑色劲装，对她比划着手势。
苏月娆立即明白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换上衣裙，发现尺寸恰到好处，仿佛量身定制。黑色的衣料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眉间朱砂也愈发醒目。她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将长发束起，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前世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月”使者。
哑巴侍女引着她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偏僻的练武场。
晨雾尚未散去，一个青衣男子背对着她站在场中，身姿挺拔如松。仅仅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
苏月娆的心猛地一跳。
苏暮雨。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认出这个背影。前世，他是她在暗河唯一的温暖，也是她最终辜负的人。
“你来了。”
苏暮雨转过身，面容清俊，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冰雪。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惊艳，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冷。
“从今日起，由我教你暗河的规矩。”他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叫苏暮雨。”
苏月娆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月娆见过苏先生。”
苏暮雨没有多言，直接开始讲解暗河的组织结构、等级制度、行为准则。他的讲解条理清晰，简洁明了，不带任何个人感情。
苏月娆安静地听着，这些内容她前世早已烂熟于心，但此刻还是装作初次听闻的样子，偶尔适时地提出一些问题。
“...暗河杀手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你初入暗河，暂列黄字级。”苏暮雨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枚黄铜令牌递给她，“这是你的身份令牌，收好。”
苏月娆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掌心。
那一瞬间，她清晰地看见苏暮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是她的异香吗？还是...
“你的手，”苏暮雨忽然开口，“伸出来。”
苏月娆依言伸出手。他的手覆盖上来，冰凉的手指搭在她的腕间，像是在探查什么。
“奇怪...”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你的脉象...”
“有什么问题吗，苏先生？”苏月娆做出担忧的样子。
苏暮雨松开手，神色恢复如常：“无碍。只是你的体质特殊，适合修习一些独特的功法。”
独特吗？苏月娆在心中冷笑。她当然特殊，这具身体里流淌着的，可是暗河创始人之一——“月魔”的血脉。这也是为什么她眉间会有这抹朱砂，身上会有这异香。
只是这个秘密，前世直到她死前才知晓。
“从明日起，我教你剑法。”苏暮雨转身，背对着她，“今日就到这儿，你回去吧。”
苏月娆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忽然开口：“苏先生为何愿意教我？”
苏暮雨的身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这是大家的命令。”
大家长...
苏月娆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那个隐藏在幕后，掌控着整个暗河的男人，他终于也要出场了吗？
她躬身行礼，转身离去。就在她即将走出练武场时，苏暮雨的声音再次传来：
“在暗河，好奇心太重的人，活不长。”
苏月娆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多谢苏先生教诲。月娆记住了。”
走出练武场，晨光已经穿透薄雾，洒在她的身上。
苏暮雨，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为我而死了。
她在心中默念，唇角勾起一抹坚定的弧度。
那些欠我的，和我欠的，我都会一一讨回。
而在练武场中，苏暮雨依然站在原地，看着方才触碰过她的指尖，神情复杂。
那脉象...不会错的，是月魔血脉。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究竟会为暗河带来什么？
是希望，还是...更深的劫数？
他抬头望向天空，晨光刺眼，让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命运的齿轮，似乎从这一刻起，开始加速转动了。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他们，都将被卷入一场无法预知的风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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