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周末，宋小睿跟着李紫嫣回了趟家。院子里的老梧桐落了满地叶子，李建军正坐在堂屋门槛上劈柴，看到两个姑娘进门，手里的斧头顿了顿，黝黑的脸上露出点笑意，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起身招呼。
宋小睿心里隐隐有点发慌——她知道李叔叔一直惦记着紫嫣的终身大事，上次通电话还念叨着要给紫嫣介绍厂里的技术骨干。这次跟着来，多半是要“过审”了。
果然，晚饭时，李建军喝了两口白酒，放下酒杯，目光先扫过宋小睿，最后落在李紫嫣身上，语气直截了当：“紫嫣，你今年都二十五了，厂里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怎么还不结婚？”
桌上的气氛瞬间静了下来。李紫嫣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抬眼看向父亲，眼神里没有躲闪。她放下筷子，伸手轻轻拉住了坐在身边的宋小睿，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然后抬头看着李建军，声音清晰又坚定：“爸，我不是不结婚，是我已经找到我的幸福了。”
李建军皱起眉头，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脸色沉了沉：“你说的幸福，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李紫嫣深吸一口气，手臂微微用力，将宋小睿更紧地抱在身侧，像是在宣告什么重要的决定，“我不想按别人的想法找个男人过日子，我要跟我姐妹在一起。小睿懂我，我们一起从知青点过来，一起考大学，现在一起开服装厂，往后的日子，我想跟她一起过。”
宋小睿靠在李紫嫣的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臂的力量，还有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她知道紫嫣心里其实很紧张，却还是为了两人的未来，勇敢地说出了这句话。宋小睿反手握住李紫嫣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李紫嫣瞬间安定了不少。
李建军愣了半天，手里的酒杯晃了晃，酒洒在桌上都没察觉。他看着女儿认真的眼神，又看了看宋小睿——这个姑娘他从小看着长大，性子直爽，对紫嫣更是掏心掏肺，当初紫嫣要辞掉国营厂的工作开服装厂，家里没人支持，只有宋小睿陪着她跑手续、找货源，连自己攒的嫁妆钱都拿了出来。
“你们……”李建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辈子在工厂里干活，见惯了男婚女嫁的寻常日子，从来没想过女儿会选择这样一条路。可看着女儿眼里的光，那是他从未在女儿提起别人介绍的对象时见过的亮，他心里的火气慢慢降了下来。
“爸，我知道您可能不理解，”李紫嫣见父亲没有立刻发火，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坚定，“但幸福不是只有一种样子。我跟小睿在一起，每天一起琢磨新款式，一起看着服装厂越来越好，我觉得特别踏实、特别开心。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宋小睿也抬头看向李建军，语气诚恳：“李叔叔，您放心，我会一直陪着紫嫣，我们会把日子过好，把服装厂办好，不会让您失望的。”
李建军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又看了看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姑娘，眼神里的严肃渐渐褪去，多了点无奈，却也藏着一丝妥协：“罢了，路是你们自己选的，往后好好走就行。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来。”
听到这话，李紫嫣的眼睛瞬间红了，她抱着宋小睿的胳膊紧了紧，声音带着点哽咽：“谢谢爸。”
宋小睿也松了口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晚饭过后，李建军没再提结婚的事，反而主动跟她们聊起了服装厂的经营，还说厂里有认识的老技工，要是需要人手可以帮忙介绍。
走的时候，李建军站在门口送她们，看着两人并肩走在月光下的背影，忽然开口喊了一声：“小睿。”
宋小睿回头，看到李建军看着她，语气认真：“紫嫣这孩子性子倔，以后多让着她点。”
宋小睿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您放心，我会的。”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李紫嫣握着宋小睿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格外温暖。她抬头看向宋小睿，眼里满是笑意：“你看，我就说我爸会理解我们的。”
宋小睿也笑了，反手握住她的手，脚步轻快：“嗯，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脚步声清脆，身后是父亲渐渐远去的身影，身前是属于她们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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