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场的尘土被烈日炙烤得滚烫,严胜手中的木剑紧绷着,他的手臂肌肉紧绷,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他专心致志地练习基础剑招,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破风声,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场外瞥去——问玉站在槐树下,指尖绕着发梢,笑容漫不经心。
察觉到他的分心,问玉忽然抬脚,踩着碎石子走到缘一身旁,仰头望着他,声音甜腻:“缘一,我想去后山采野果,你背我去好不好?”
缘一温和的眸光未变,微微颔首,自然而然地转身,屈膝半蹲:“上来吧。”
问玉笑着扑上去,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背上。缘一站起身,脚步轻快地往后山走去,路过练功场时,还对严胜方向轻轻颔首示意 就是这样 她就喜欢看到这幅求而不得的样子
严胜的剑招猛地一顿,木剑“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看着那并肩远去的身影,看着问玉趴在缘一背上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闷且疼。方才灼热的阳光此刻刺眼,汗水带着苦涩。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喉咙里涌上难以言喻的委屈与不甘。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小道,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他怕自己一开口,得到的又是问玉漫不经心的调侃,把他的心意当玩笑。
后山的风带着草木清香,问玉趴在缘一背上,掀起眼帘就能看见严胜僵在原地的背影,嘴角笑意愈发玩味。她轻拍缘一肩膀,轻声道:“走慢些呀,让他看清楚。”
缘一脚下一顿,还是依言放慢速度,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复杂。而练功场的严胜,望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身影,终究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指腹磨出血,却浑然不觉疼。
溪边的石子很滑,问玉刚被缘一放下,脚尖刚沾到冰凉的溪水,就脚下一崴,惊呼着往后倒去。缘一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拉,却被她带着失去平衡,两人齐齐摔进溪水里,缘一给她渡气。
溪水漫过两人的腰腹,粼粼波光晃得人眼睫发烫。问玉被缘一搂在怀里,指尖还沾着冰凉的溪水,方才被吻得发软的腿还在轻颤。她抬眼瞅见他垂着的眼尾泛红,乖顺得像只大狗狗,心头那点娇气的叛逆又冒了出来。
缘一没说话,只是迈着长腿跟上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他的胸膛还沾着溪水的凉意,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像只闯了祸还想讨饶的大狗狗,声音低哑又委屈:“玉儿主动亲我的……我没忍住。”
他的鼻息扫过颈侧的皮肤,痒得问玉缩了缩脖子,刚要抬手推开他,就听见他又闷闷地补了一句:“小玉的嘴唇……很甜。”
问玉的脸颊瞬间烧得更厉害,抬手拍了拍他环在腰上的手臂,却没用力:“滚远点!再蹭我就罚你去洗三天的衣服!”
话音刚落,颈窝处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是缘一在轻轻舔舐她沾着水珠的皮肤,像只讨食的小狗,乖戾又黏人。
问玉揪着他的衣襟晃了晃,脚尖踢了踢沾着泥点的湿鞋袜,眼眶微微泛红,语气软得像揉碎的云絮:“缘一哥哥你看嘛,鞋都湿透了,踩着好冰,我一步都不想走了。”
她仰头望着他,长睫湿漉漉地垂着,活脱脱一只闹脾气的娇气小猫。
缘一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哪还有半分方才的莽撞,连忙放柔了声音哄着:“好好好,不走了。”说着便弯腰,稳稳当当将她打横抱起,还贴心地把她的鞋脱下来攥在手里,“哥哥抱你回去,玉儿乖乖的。”
问玉立刻满意地勾住他的脖颈,脑袋往他颈窝蹭了蹭,鼻尖全是他身上的草木清香
林间小径的拐角处,严胜静立如松,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 一股恨意涌了上来 指尖几乎要将腰间的刀柄攥断。
他亲眼看见缘一低头,在问玉泛红的唇角印下偷来的一吻,而那向来跋扈娇气的姑娘,只是象征性地推了推,眼底竟藏着未散的羞赧。缘一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极紧,步伐沉稳,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柔和得刺眼,那是严胜从未得到过的、毫无保留的纵容
嫉妒像毒藤般瞬间缠上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他是兄长,本该是最先护着问玉的人,可她眼里永远只有缘一那副乖顺模样,连撒娇耍赖都只对着他。方才那一吻,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严胜的眼底,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眼底翻涌的阴鸷
夜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缘一刚把问玉送回房,转身就被堵在了后院的老槐树下。
严胜背对着他站着,手里把玩着一枚泛着冷光的飞镖,夜风卷起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不等缘一开口,他便率先转过身,平日里温和的眉眼此刻覆着一层寒霜,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缘一,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缘一垂着眸,握紧了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依旧是那副乖顺的模样:“兄长教训的是。”
“教训?”严胜冷笑一声,猛地抬手,飞镖擦着缘一的耳畔飞过,钉进身后的树干里,“我是在警告你。玉儿是娇生惯养的姑娘,你配不上她。往后离她远点,别再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招惹她。”
飞镖的寒气擦过皮肤,带来一阵刺痛。缘一终于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执拗,却没反驳,只是低声道:“我……知道了。”
严胜盯着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底的嫉妒更甚。他明明占尽了上风,却偏偏觉得,缘一那看似臣服的眼底,藏着他永远也抢不走的东西——那是问玉看向他时,独有的、带着笑意的眸光。
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只留下缘一站在原地,望着树干上颤抖的飞镖,喉结滚了滚,眼底的温顺一点点被暗芒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