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宫予是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感觉到不对劲的。
身下的被褥触感似乎不一样了。
不是蝶屋那种带着阳光和紫藤花香的柔软,而是带着一丝清冽气息的感觉。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简洁的天花板。
这里……是水宅她的房间?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确认无疑。
可是,她昨晚明明是在忍姐姐的房间里睡着的啊!怎么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富冈义勇平稳的声音。
富冈义勇“醒了就起来吃饭。”
凉宫予吓了一跳,心脏怦怦直跳。
她赶紧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怀着满腹的疑惑和忐忑走向客厅。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富冈义勇依旧坐在桌子的一端。
富冈义勇没有看她,只是拿起筷子,平淡地开口。
富冈义勇“吃吧。”
餐厅里依旧安静,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似乎淡了一些?
凉宫予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米饭送入口中,味同嚼蜡。
她偷偷抬眼瞄向富冈义勇。他正安静地吃着饭,动作依旧,但速度比平时慢了一点。
而且,他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吃完就立刻离开,而是依旧坐在那里,慢慢地喝着味增汤。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内容却让凉宫予差点噎住。
富冈义勇“昨晚,蝴蝶很生气。”
凉宫予瞪大了眼睛,忍姐姐和富冈大人……吵架了?是因为她吗?
富冈义勇没有看她惊讶的表情,视线落在面前的碗碟上,继续用他那缺乏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
富冈义勇“她说,我对你太冷漠。”
凉宫予屏住了呼吸,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富冈义勇“我…”
富冈义勇似乎想说什么,但语言再次变得匮乏,他皱了皱眉,最终只是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富冈义勇“训练可以放缓一点,你的身体要注意。”
说完这几句堪称他这几天以来对她说过的最长的话后,富冈义勇似乎完成了某种艰难的任务,迅速站起身,离开了餐厅。
留下凉宫予一个人对着面前几乎没动过的早餐,心乱如麻。
他……这是在解释什么吗?
……
那顿早餐之后,水宅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训练依旧严格,富冈义勇在指导时依旧言简意赅,精准地指出她的不足。
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冷漠感减轻了。
他不再只是下达命令和纠正错误,偶尔会在她成功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后,给出一个极短的肯定词,比如“尚可”或者“有进步”。
更明显的是训练强度的调整。
富冈义勇似乎真的将蝴蝶忍的警告听了进去,开始有意识地关注凉宫予的身体状态。
当察觉到她脸色过于苍白,他会主动叫停训练,让她休息片刻,甚至会递上一杯早已准备好的热水。
凉宫予起初还有些受宠若惊,后来便慢慢习惯了。
她依旧话多,这是天性使然。
但现在,当她叽叽喳喳地分享在蝶屋的趣事,或者吐槽训练辛苦时,富冈义勇虽然大多时候还是沉默地听着,但不会再给她那种完全被无视的感觉。
他有时会微微颔首,或者发出一个表示在听的单音节。
那双海蓝色的眼眸落在她身上时,也不再是毫无波澜,而是带着一种认真的专注。
一天下午,训练结束后,凉宫予累得直接坐在了训练场边缘的木地板上,靠着廊柱喘气。
富冈义勇走了过来,在她身边不远处坐下,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庭院里被夕阳染上暖光的白沙。
凉宫予“富冈大人,您的头发……有点乱了。”
富冈义勇闻言,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脑后的马尾,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他显然并不擅长打理自己这些不驯服的卷发。
富冈义勇“你…帮我弄一下吧。”
凉宫予还没反应过来,富冈义勇就微微转过了身,将后背朝向了她。
凉宫予小心翼翼地跪坐到他身后,轻轻解开了他原本的马尾。
他的发质比看起来要柔软一些,但那些自然的卷曲和棱角确实不太好打理。
她手指笨拙地尝试着梳理。
她的手法实在算不上娴熟,甚至可以说有些毛手毛脚,偶尔会不小心扯到他的头发。
凉宫予“对不起!”
每次她都会立刻道歉,紧张地观察他的反应。
但富冈义勇只是背对着她,身形稳如磐石,连一丝吃痛的闷哼都没有发出,只是极其平淡地回了句。
富冈义勇“无妨。”
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些,继续专注地跟那些不听话的头发“搏斗”。
最终,她勉强将他脑后的头发重新束成了一个低马尾,虽然比他自己扎的可能要松散一些,也未必更整齐,但至少把那几缕翘出来的头发都收拾服帖了。
凉宫予“好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自己的手艺没什么信心。
富冈义勇抬手摸了摸重新扎好的马尾,动作顿了顿,然后简单地评价道。
富冈义勇“嗯。”
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至少没有嫌弃。
凉宫予偷偷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种奇异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