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故事

周末的阳光正好，王橹杰拉着穆祉丞翻箱倒柜。“妈说阁楼里有箱旧东西，让我们帮忙整理出来，顺便看看有没有能留的。”

阁楼里积着薄薄一层灰，阳光从老虎窗斜射进来，照得尘埃在光柱里跳舞。那个褪了色的木箱就放在角落，锁扣上锈迹斑斑。王橹杰找了把螺丝刀，费力地撬开锁，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涌了出来——泛黄的相册、卷边的笔记本、掉了漆的铁皮玩具，还有几件小小的毛线衣。

“这是我小时候穿的？”王橹杰拿起一件蓝色的小毛衣，袖口磨得发亮，领口还缝着块补丁，“看着真小，好像昨天还穿着似的。”

穆祉丞凑过去看，毛衣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新手的作品。“阿姨第一次学织毛衣吧？”他指尖拂过补丁上细密的针脚，“这补丁缝得比主体还好，看来后来练熟了。”

王橹杰笑着点头，又从箱子里翻出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个皱巴巴的婴儿照，小家伙光着屁股趴在毯子上，后脑勺秃了一块，丑得可爱。“这是我百天照，我妈说当时我爸非要给我剃个光头，结果手艺太差，剃成了‘斑秃’。”

穆祉丞笑得直不起腰，指着照片里婴儿攥紧的小拳头：“你看你那脾气，从小就这么倔。”

两人一张一张翻着相册，看到王橹杰幼儿园得的小红花，被别在硬纸板上，花瓣都脆了；看到他小学时的全家福，他站在中间，一脸严肃地比着“耶”，门牙还缺了一颗；看到他中学时穿着校服，在篮球场上投篮，背影已经有了现在的轮廓。

“这张好帅。”穆祉丞指着那张篮球照，眼睛发亮。

王橹杰耳根微红，伸手想合上相册：“都多少年的老照片了。”

“别啊，”穆祉丞按住他的手，“我还没看够呢。”他忽然从照片里掉出一张小纸条，捡起来一看，上面用铅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王橹杰是大笨蛋！”字迹旁边还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

“这是谁写的？”穆祉丞举着纸条笑。

王橹杰凑过来看，脸忽然红了：“是……隔壁班的女生，总爱跟我抢秋千。”他挠了挠头，“后来她搬家了，我还偷偷难过了好几天。”

穆祉丞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又有点甜。原来这个总是沉稳可靠的人，也有过这样青涩的小心思。他把纸条小心翼翼地夹回相册，轻声说：“挺可爱的。”

王橹杰从箱子底下翻出一个铁皮青蛙，上了弦，青蛙“咔哒咔哒”地跳起来，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蹦出老远。“这个你肯定没玩过，”他笑着把青蛙递给穆祉丞，“小时候能拥有这个，在院里能当孩子王。”

穆祉丞接过青蛙，学着他的样子上弦，青蛙却不听话，歪歪扭扭地撞在木箱上。“笨死了。”他嘟囔着，嘴角却扬得老高。

王橹杰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手把手教他：“要这样，弦不能上太紧，也不能太松……对，这样就好。”青蛙在两人的手底下稳稳地跳起来，越过散落的相册，跳进阳光里。

两人看着青蛙蹦跳的身影，忽然都笑了。

整理到傍晚，箱子里的东西被分成了两堆：要留下的，用软布擦得干干净净，放进新的收纳盒；要丢掉的，也叠得整整齐齐，等着收废品的来。穆祉丞抱着那个装旧物的收纳盒，忽然说：“我们的时光盒子，是不是也该添点新东西了？”

王橹杰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根，是上周两人一起看的喜剧片，票根边缘已经被他摩挲得发软。“这个算一个。”他又捡起地上一根穆祉丞掉落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夹在笔记本里，“这个也算，以后攒多了，能编个小辫子。”

穆祉丞笑着拍开他的手：“变态！”心里却甜得冒泡。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小票，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去吃早餐的店，上面的豆浆油条还印着价格。“这个必须放进去，你当时非要跟我抢最后一根油条，结果掉地上了，还耍赖让我赔你。”

“那是你先抢的。”王橹杰不服气，却把小票小心地折好，放进收纳盒。

夕阳透过老虎窗照进来，给收纳盒镀上了一层金边。里面有老照片里的青涩，有铁皮青蛙的跳跃，有电影票根的温度，还有豆浆油条的烟火气。

“其实啊，”穆祉丞靠在王橹杰肩上，看着盒子里的新旧物件，“旧东西之所以珍贵，不是因为它有多老，而是因为我们总能从里面，看到新的故事。”

比如，看到小时候的他，就想起现在的他；看到过去的小摩擦，就觉得现在的拌嘴格外甜；看到那些被遗忘的瞬间，才发现原来缘分早就悄悄开始。

王橹杰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夕阳：“嗯，以后我们的故事，会比这些旧物里的，还要长。”

收纳盒被郑重地放进衣柜最上层，和那个樟木盒子并排站着。它们会一起等，等时光把更多的故事装进来，等岁月把每一件旧物，都酿成新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