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扫过窗沿，傍晚时竟飘起了细雨。穆祉丞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改稿，指尖敲在键盘上，带着点凉意。客厅的暖气还没开，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了？”王橹杰从工作室回来，脱下沾着雨气的外套，一眼就看到他缩成一团的样子。

“有点。”穆祉丞抬头，看到王橹杰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鼻尖冻得微红，“你淋雨了？”

“嗯，回来时雨下大了。”王橹杰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手，“怎么这么凉？”没等穆祉丞回答，他已经转身走进厨房，“我给你煮点汤，暖暖身子。”

厨房里很快传来动静，水流声、切菜声、炉火燃烧的噼啪声，混着窗外的雨声，像一首温柔的协奏曲。穆祉丞放下电脑，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看他。

王橹杰系着那件印着小猫的围裙，正低头认真地洗排骨。热水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在水槽里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的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此刻舒展着，连带着周身的气场都软了下来。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穆祉丞轻声问。

“项目上有点事，加了会儿班。”王橹杰回头冲他笑了笑，“很快就好，等我把玉米和山药切了，丢进去一起炖。”

穆祉丞看着他熟练地处理食材，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王橹杰家吃番茄鸡蛋面的场景。那时他还会笨手笨脚地把蛋壳掉进碗里，如今炖起汤来却已经有模有样。日子好像就是这样，在一次次洗手作羹汤的琐碎里，悄悄变得温润起来。

“对了，”王橹杰把排骨放进砂锅，加了足量的水，“我妈刚才打电话，说她织了两条围巾，让我们周末回去拿。”

“阿姨还会织围巾？”穆祉丞有些惊讶。

“嗯，她年轻时手可巧了，我小时候的毛衣都是她织的。”王橹杰盖上砂锅盖，转身靠在料理台上看着他，“她说给你织了条灰色的，说你穿灰色好看。”

穆祉丞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比即将炖好的排骨汤还要暖。他走到王橹杰面前，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你家人真好。”

王橹杰的手顿了顿，随即轻轻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以后也是你的家人。”

砂锅在炉火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浓郁的肉香混着玉米的清甜漫出来，驱散了屋里的凉意。王橹杰低头在穆祉丞的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低沉而温柔：“汤好了就可以喝了，再等十分钟。”

穆祉丞点点头，却没松开手。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食物的香气，刚才的寒意和改稿的烦躁都烟消云散了。

十分钟后，王橹杰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走出厨房。汤色清亮，排骨炖得软烂，玉米和山药沉在碗底，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小心烫。”王橹杰把碗放在穆祉丞面前，又递给他一把勺子。

穆祉丞吹了吹，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暖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排骨的鲜香和玉米的清甜在舌尖交织，熨帖得让人眯起眼睛。

“好喝。”他由衷地赞叹道，又舀了一块山药放进嘴里，粉糯香甜。

王橹杰看着他满足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像化开的糖：“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他自己也拿起勺子，却没怎么吃，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穆祉丞，时不时帮他把浮在表面的油花撇掉。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屋里的灯光暖黄，砂锅还在小火上煨着，咕嘟咕嘟的声音格外安心。两人依偎在餐桌旁，慢慢喝着汤，偶尔说几句话，更多的时候是安静地看着对方，眼神里的温柔像汤里的暖意一样，浓得化不开。

穆祉丞忽然想起自己刚写的章节结尾：【冬夜里最好的慰藉，不是华丽的辞藻，也不是盛大的承诺，而是有人愿意为你系上围裙，在厨房的烟火气里，为你炖一锅热汤。汤里有肉香，有菜甜，还有藏不住的、想和你过一辈子的心意。】

他放下勺子，看着王橹杰，忽然笑了：“下一章的标题，我想好了。”

“叫什么？”王橹杰挑眉。

“就叫‘冬日热汤’。”穆祉丞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暖黄的灯光，“我想把刚才的样子写进去——你在厨房炖汤，我在门口看你，还有这窗外的雨，锅里的咕嘟声。”

王橹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带着汤的温热：“好啊，等写好了，念给我听。”

砂锅上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庞。这个飘着细雨的冬夜，因为一锅热汤，因为身边的人，变得格外温暖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