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橹杰讲的糗事还没听完,穆祉丞的手机就响了,是出版社的编辑催稿。他对着屏幕吐了吐舌头,王橹杰看在眼里,笑着说:“去吧,我给你煮杯咖啡,正好让你看看我的‘传家宝’。”
穆祉丞刚在书桌前坐定,就见王橹杰端着咖啡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有些褪色的木盒子。“这是我奶奶留下的,”他把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打开,“你不是想写点有年代感的细节吗?这里面或许有你要的东西。”
盒子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几样老物件:一枚磨得光滑的铜制顶针,一本纸页发黄的线装诗集,还有一个缺了角的青花瓷小碟。穆祉丞拿起那枚顶针,指尖抚过上面细密的纹路,能感觉到岁月磨出的温润质感。“这是……”
“我奶奶做针线活时总戴着,”王橹杰坐在他身边,拿起那本诗集翻了翻,“她不识字,却总说这书上的字好看,让我爷爷念给她听。后来爷爷走了,她就把诗集和顶针收在一块儿,说这样就像两个人还在说话。”
穆祉丞拿起那个青花瓷碟,碟子边缘的缺口很整齐,像是故意敲掉的。“这个缺口……”
“是我小时候干的‘好事’,”王橹杰挠了挠头,眼里带着笑意,“我拿它当玩具车的轮子,不小心摔在门槛上磕掉了角。奶奶当时可生气了,追着我打了半条街,结果晚上吃饭时,还是把最香的那块红烧肉放在这碟子里给我。”
穆祉丞把物件一件件放回盒子,忽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打开文档,手指悬在键盘上,却没有立刻敲击——那些老物件里藏着的爱与牵挂,比任何刻意设计的情节都更动人。
“我突然觉得,”穆祉丞转头看向王橹杰,“故事里的主角,也该有这样一个盒子。里面不用放值钱的东西,就放些一起捡的鹅卵石、一张没寄出去的明信片、甚至是一根断了的鞋带……这些东西本身不值钱,但每一件都带着两个人的回忆,拿起来就能讲出一段小故事。”
王橹杰拿起那枚顶针,轻轻扣在穆祉丞的手指上:“就像这个,戴过的人不在了,但摸到它时,还是能想起她坐在煤油灯下纳鞋底的样子。这种感觉,就是你想写的‘归属感’吧?”
穆祉丞的指尖被顶针硌得微微发痒,却舍不得摘下来。他看着王橹杰眼里的温柔,忽然在文档里敲下一行字:【最好的时光,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当你拿起一枚旧顶针,能想起他奶奶纳鞋底的模样;当他看到一块鹅卵石,会记得你们曾在河边为谁扔得更远而拌嘴。这些碎在日子里的小印记,才是把两个人捆在一起的绳。】
敲完字,他摘下顶针,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王橹杰忽然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等我们老了,也弄个这样的盒子好不好?放你写废的手稿,放我磨坏的工具,放我们一起捡的第一片落叶……”
穆祉丞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笑着点头:“还要放今天张婶给的草莓蒂,放你煮咖啡时烧糊的滤纸……”
窗外的阳光移过书桌,落在木盒上,给那些老物件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穆祉丞忽然明白,他要写的从来不是一个完美的故事,而是像这些老物件一样,带着温度、带着瑕疵,却能在时光里慢慢沉淀出光泽的真实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