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橹杰说到做到。没过几天,他真的找来了一个樟木盒子,深褐色的木纹里还带着淡淡的香气。“我爷爷以前装邮票用的,”他把盒子推到穆祉丞面前,眼底闪着期待,“你看这个,当我们的‘时光盒子’怎么样?”
穆祉丞指尖抚过盒盖的雕花——是简单的缠枝莲纹样,边角被磨得圆润,显然有些年头了。他打开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浅灰色的绒布,干净又妥帖。“好看,”他抬头笑眼弯弯,“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感觉。”
“那今天就开始填它吧。”王橹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两片干枯的槐树叶。“这是昨天在老街区那棵槐树下捡的,你不是说风吹过树叶的声音特别好听吗?”
穆祉丞接过来,小心地放进盒子里。叶片脉络清晰,边缘带着点自然卷曲,像两只停在绒布上的蝴蝶。“我记得你说小时候总在树下写作业,”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现在它们也算陪着我们了。”
“还有这个。”王橹杰又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他潦草的字迹:“第一次一起逛菜市场,穆祉丞被张婶塞了一盒草莓,脸红得像草莓本莓。”
穆祉丞接过纸条,脸颊果然又热了起来,伸手轻轻捶了他一下:“就知道记我的糗事!”嘴上抱怨着,却把纸条仔细叠成小方块,放在树叶旁边。
轮到穆祉丞时,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钥匙扣——是那天在老街区工艺品摊买的,两个相连的金属环,上面各刻了一个字,合起来是“偕行”。“老板说这叫‘永结同心情’,”他把钥匙扣放进盒子,指尖在金属环上转了转,“以后出门,我们各带一个环,合起来就是完整的啦。”
王橹杰拿起钥匙扣,将两个环分开,把刻着“偕”字的那个递给穆祉丞,自己留下“行”字的。“正好,”他把钥匙扣串在自己的钥匙串上,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响声,“以后开门锁车,都能听到这声音,就像你在身边一样。”
两人你一件我一件地往盒子里添东西:穆祉丞放进去一张电影票根,是他们上周一起看的喜剧片,票根边缘还留着他笑出的折痕;王橹杰则放进一颗光滑的鹅卵石,是那天在河边散步时,穆祉丞说“这个圆滚滚的像你的脑袋”,被他追着跑了半条河沿才抢过来的。
最有意思的是穆祉丞找出的一个小玻璃罐,里面装着一小捧细沙。“这是从我们第一次去的海边带回来的,”他拧开盖子,倒出一点在手心,“当时你说‘沙子握得越紧,漏得越快’,结果自己攥了满满一把,手心都红了。”
王橹杰看着细沙从他指缝漏下,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把沙子拢在两人掌心。“现在不漏了,”他低头在穆祉丞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因为我们握着的是彼此的手啊。”
夕阳透过窗户,把樟木盒子照得发亮。里面的东西还不多,却已经沉甸甸的——每一件都带着温度,带着声音,带着当时的心跳。穆祉丞看着盒子里的树叶、纸条、钥匙扣、鹅卵石和细沙,忽然觉得,这比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让人安心。
“等我们老了,就坐在摇椅上,一件一件翻这个盒子,”他靠在王橹杰肩上,声音轻轻的,“你讲你的版本,我讲我的版本,肯定能吵吵闹闹又笑个不停。”
王橹杰收紧手臂,把他搂得更紧:“那时候,我们再给盒子添点新东西——比如掉了的牙,比如孙子画的全家福,比如……我们一起熬过来的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樟木的香气混着阳光的味道,在空气里慢慢散开。时光盒子静静躺在桌上,像一个正在慢慢长大的秘密,装着两个灵魂相互缠绕的轨迹,也装着他们对“偕行”二字最踏实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