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踏着晨光在山道上疾驰,沈砚之将那本泛黄医书贴身藏好,指尖仍残留着书页的粗糙触感。山谷奇人的话语犹在耳畔,迷雾谷的破敌之法与医书的救人之术,如同两束光,驱散了他心中大半的迷茫。可每当左臂伤口因颠簸隐隐作痛,或是想起北境将士浴血奋战的模样,他便忍不住攥紧缰绳。仅凭医术与计谋,终究难敌匈奴铁骑的凶悍,他自身的武功,若不能再上一层,即便回到军营,也难有足够的底气统领全局。
行至正午,烈日当空,山路愈发崎岖。沈砚之正想牵着老马到树荫下歇息,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呐喊与惨叫。他心中一紧,翻身下马,将老马藏在灌木丛后,循着声音悄悄摸了过去。
只见前方的山坳里,十余名匈奴散兵正围着一群流民劫掠,男女老幼蜷缩在角落,哭声震天。匈奴士兵挥舞着弯刀,肆意砍杀,地上早已血流成河。沈砚之眼中寒光一闪,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柄寻常铁剑虽在,可他左臂有伤,往日的军营搏杀术对付三五人尚可,面对这十余名凶悍的匈奴散兵,竟有些力不从心。
他强压下怒火,暗中观察局势:匈奴散兵虽人少,却个个悍不畏死,且骑术精湛,若是硬拼,他未必能胜,反而会连累流民。沈砚之正想寻机突袭,却见一名匈奴士兵发现了躲在暗处的他,嘶吼着挥刀冲了过来。
沈砚之侧身避开弯刀,铁剑顺势刺出,却因左臂发力不便,招式慢了半分。匈奴士兵抓住破绽,弯刀横劈,狠狠砍在他的铁剑上。“铛”的一声脆响,铁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沈砚之也被力道震得连连后退,左臂伤口骤然崩裂,鲜血浸透了纱布。
“哈哈哈!原来是个受伤的穷酸小子!”匈奴士兵哈哈大笑,挥刀再次冲来,弯刀直指他的咽喉。沈砚之避无可避,只能闭目等死,却在此时,忽然想起山谷奇人说过的“迷雾谷旁有关隘遗迹”。他方才疾驰时,似乎瞥见不远处有一处被杂草掩盖的石墙,想必便是那处遗迹。
求生欲驱使下,沈砚之猛地侧身翻滚,避开弯刀的同时,起身朝着遗迹方向狂奔。匈奴士兵见状,嘶吼着追了上来。沈砚之拼尽全力奔跑,左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不敢有半分停顿。终于,他冲进了那处关隘遗迹,反手关上了破旧的石门。
石门虽简陋,却足够抵挡一时。沈砚之背靠着石门,大口喘着粗气,低头看向左臂的伤口。纱布早已被鲜血浸透,伤口再次裂开,疼得他几乎晕厥。他挣扎着走到遗迹深处,想找个地方歇息,却在月光透过石缝洒落的角落,发现石壁上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与图案。
沈砚之心中一动,借着微弱的月光凑近细看。字迹是前朝篆书,他早年曾随名师研习过,勉强能辨认一二。开篇一行大字赫然写着《破阵十三式》,旁注“前朝镇西将军卫鞅所创,融骑兵搏杀、步兵陷阵、单兵御敌于一体,专破蛮夷铁骑”。
竟是一门专为战场设计的绝世武功!沈砚之呼吸骤然急促,指尖轻轻抚过石壁上的图案。图案刻的是将士练功的姿态,有骑马挥枪的招式,有徒步劈砍的动作,还有内功运转的经络图谱,每一招每一式都简洁狠辣,没有半分花哨,却透着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的凌厉。
他想起自己在军营中操练的搏杀术,虽经新制改良,却仍有诸多不足,尤其是面对匈奴骑兵的凶悍冲击时,往往只能被动防御。而这《破阵十三式》,恰好弥补了这些缺陷。招式中既有骑兵迂回包抄的巧劲,又有步兵结阵突击的刚猛,更有单兵对战的精妙,若是能习得此功,不仅自身战力大增,还能将招式简化后教给将士们,大幅提升镇北军的实战能力。
沈砚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当即按照石壁上的图谱,开始尝试练习第一式“裂风斩”。招式看似简单,只需手握长剑,腰腹发力,挥剑劈出,可真正练起来,却发现其中蕴含着精妙的力道技巧。并非蛮力硬拼,而是借腰腹之力带动手臂,再由手臂传至剑尖,力道凝聚于一点,方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他没有长剑,便捡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当作剑,忍着左臂的剧痛,一遍遍练习。起初动作生疏,力道涣散,树枝挥出时毫无章法,可他并未气馁。从军多年,他最擅长的便是咬牙坚持。每一次挥臂,每一次转身,都拼尽全力,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在石壁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练到暮色四合时,他终于勉强掌握了“裂风斩”的要领。树枝挥出时,竟能带起一阵风声,力道足以斩断碗口粗的树枝。沈砚之心中大喜,正想继续练习第二式,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左臂伤口失血过多,再加上高强度的练功,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他靠在石壁上,缓缓取出山谷奇人给的金疮药,重新处理伤口。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清凉感瞬间蔓延开来,疼痛感渐渐减轻。沈砚之想起那本医书,连忙取出来翻看,果然在最后一页找到了经络图谱,与石壁上的内功心法恰好对应。
原来这《破阵十三式》需配合内功心法修炼,方能事半功倍。沈砚之按照图谱上的指引,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尝试运转内功。起初,体内气息紊乱,四处冲撞,疼得他浑身颤抖,可他强忍着不适,按照心法口诀,一点点引导气息沿着经络运转。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石缝照进遗迹时,沈砚之终于成功运转了第一圈内功。体内的疲惫感渐渐消散,左臂的伤口也愈合了大半,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他站起身,再次拿起树枝,练习第二式“奔雷刺”。
这一次,他借着内功的力道,招式愈发流畅。树枝刺出时,快如闪电,精准有力,竟能轻易刺穿厚厚的树皮。沈砚之越练越投入,从清晨练到日暮,再从日暮练到深夜,石壁前的空地上,到处都是他练功的痕迹,树枝被练断了一根又一根,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浸透了一遍又一遍。
期间,偶尔有匈奴散兵前来探查关隘遗迹,都被沈砚之借着遗迹的地形,用刚学会的《破阵十三式》击退。有一次,三名匈奴士兵同时闯入遗迹,沈砚之毫不畏惧,挥舞着树枝,使出“裂风斩”与“奔雷刺”,短短片刻便将三人击退,甚至一剑(树枝)划伤了一名匈奴士兵的肩膀。
这般日夜苦练,转眼便是七日。沈砚之已将《破阵十三式》的前八式练得炉火纯青,内功也有了不小的精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气息流转,招式之间愈发连贯,力道也愈发掌控自如。左臂的伤口早已痊愈,连往日征战留下的旧伤,也在医书心法与金疮药的滋养下,渐渐好转。
第七日傍晚,沈砚之站在遗迹中央,手持一根新的树枝,深吸一口气,将《破阵十三式》前八式连贯使出。树枝挥舞间,风声呼啸,招式凌厉,每一招都带着千钧之力,石壁上的灰尘被气流震得纷纷掉落。练到最后一式“横扫千军”时,他猛地挥臂,树枝横扫而出,竟将身旁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拦腰斩断!
沈砚之看着断成两截的小树,眼中满是欣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战力较往日提升了数倍。往日面对十余名匈奴散兵,他只能勉强自保,如今即便面对数十人,也能从容应对。更重要的是,他领悟到了这门武功的精髓:并非追求单打独斗的强悍,而是能融入军阵,以一己之力带动全军的战力。
他走到石壁前,再次看向剩余的五式招式。这五式更为精妙,需更高深的内功支撑,且多为骑兵对战的招式,需在马背上练习。沈砚之心中清楚,他不能再在此处久留。北境战事紧急,将士们正盼着他回去,他必须尽快赶路,将《破阵十三式》简化后教给将士们,再结合迷雾谷的破敌之法,击溃匈奴铁骑。
沈砚之对着石壁深深一揖,心中满是感激。若非误入山谷,偶遇奇人,再寻得这处遗迹,他绝难习得这门绝世武功。这《破阵十三式》,不仅是他的救命之技,更是北境百姓的希望之技。
他转身走出关隘遗迹,将老马从灌木丛后牵出来。老马早已恢复元气,见他出来,欢快地打着响鼻。沈砚之翻身上马,摸了摸贴身藏着的医书与石壁上拓下的《破阵十三式》口诀,眼中满是坚定。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天际。沈砚之骑着老马,在暮色中朝着北境方向疾驰而去。风吹起他的粗布青衫,体内的内功缓缓流转,《破阵十三式》的招式在脑海中不断回放。他知道,这一次回去,他不再是那个仅凭谋略与忠心的镇北侯,而是手握绝世武功、心怀破敌之策的守护者。
前路的匈奴铁骑再凶,朝廷的猜忌再深,他都无所畏惧。因为他手中有剑(虽暂为树枝,却藏锋芒),心中有技,身后有北境的百姓与将士。他终将带着这门绝世武功,回到镇北军军营,与将士们并肩作战,用《破阵十三式》破匈奴铁骑,用医书救伤病将士,彻底平定北境烽火,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马蹄声在山道上回响,渐渐远去,融入暮色之中。而属于沈砚之的传奇,也将随着这门绝世武功,在北境的战场上,写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