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衙书房内,烛火通明,映得案上堆积如山的证据泛着冷光。沈砚之身着素色常服,左臂的纱布虽未拆除,却已能勉强执笔,指尖划过一叠叠口供、密信与信物,眼神锐利如刀,每一份证据都仔细核对,不敢有半分疏漏。自暗中布下眼线后,几日来,各方情报与证据陆续传回,如同散落的拼图,渐渐拼凑出柳成业通敌叛国、贪赃枉法的完整罪证链。
“大人,春桃姑娘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份重要密信!”陈默的同乡林虎快步走进书房,身后跟着一身粗布衣裙、神色略显慌张的春桃。春桃发髻微乱,裙摆上沾着泥土与草屑,显然是一路疾跑回来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封用油布包裹的密信,生怕被人抢走。
沈砚之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道:“快把密信拿来看看!”
春桃连忙将密信递过去,喘着粗气道:“大人,这是……这是我在城南‘悦来客栈’的阁楼里找到的。昨日我假装帮工,听到两个蒙面人在阁楼谈话,说要等北狄出兵后,烧毁青州粮仓,制造混乱,还提到了‘相爷’让他们务必拿到您收集的证据,销毁卷宗的副本。我趁他们离开后,偷偷溜进阁楼,在房梁的暗格里找到了这封密信!”
沈砚之小心翼翼地拆开油布,取出里面的密信。信纸是柳党特制的暗纹纸,上面用柳党密语写着几行字,经沈砚之快速解读,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密信是柳成业写给青州暗线的,明确指令他们:待北狄骑兵突袭青州北部边境时,暗中烧毁青州粮仓与军备库,煽动流民闹事,趁机夺取沈砚之收集的证据;同时,让暗线联络济南府的柳党余孽,再次拦截送往京城的卷宗,务必在证据抵达皇帝手中前,将其彻底销毁。
“好一个毒计!”沈砚之将密信拍在案上,语气冰冷,“柳成业竟想一边借北狄之手牵制我们的兵力,一边让暗线在城内作乱,销毁证据,真是丧心病狂!”
一旁的苏墨接过密信细看,眉头紧锁:“这封密信是柳成业的亲笔字迹,还有他的私印,是定他罪的重要物证。只是柳党暗线既然能拿到密信,定然也知道我们在收集证据,恐怕会提前动手。”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老周带着两个流民匆匆进来,神色急切地禀报道:“大人!属下刚才在城西集市打探消息,抓到了一个柳党暗线,从他身上搜到了一枚北狄的狼牙令牌,还有一封北狄写给柳成业的回信!”
老周说着,将一枚锈迹斑斑却刻着北狄图腾的狼牙令牌,以及一封字迹潦草的回信递了过来。沈砚之接过回信,只见上面用生硬的汉文写着:“三日后续出兵青州,望速备粮草兵器,待破城后,平分青州物资;另,此前所求的铁器,需尽快送来,否则暂缓出兵。”落款处画着一个北狄可汗的图腾,与之前在废弃铁矿中查获的北狄书信图腾一致。
“狼牙令牌是北狄信使的信物,这封回信更是直接证明了柳成业与北狄勾结的事实!”沈砚之眼中闪过一丝振奋,“老周,你从那暗线口中问出什么了吗?”
“问出来了!”老周点头,语气激动,“那暗线招供,柳成业与北狄可汗早已暗中勾结半年有余,柳成业为北狄提供铁器、粮草与青州防务图,北狄则承诺出兵帮助柳成业夺取青州,推翻陛下,扶持柳成业的傀儡侄子登基。此外,柳成业还在青州城内埋伏了五十名死士,就藏在流民安置点附近的破庙里,只等北狄出兵,便立刻动手烧毁粮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马蹄声,石头带着几个身着牧民服饰的流民冲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被捆绑的北狄斥候,兴奋地说道:“大人!俺们在北部边境抓到了这个北狄斥候,从他身上搜到了青州北部边境的防务图,上面还有柳党暗线标注的守军布防弱点!这斥候还招供,北狄骑兵明日一早就会出兵,目标就是青州北部的雁门关!”
沈砚之接过防务图,只见上面用红笔清晰地标注着青州守军的布防位置、粮草囤积点,以及雁门关的防御弱点,落款处同样有柳党的暗纹印记。显然,这是柳成业特意交给北狄的,目的就是让北狄能快速攻破青州防线。
“太好了!”萧景珩恰好走进书房,看到桌上的密信、狼牙令牌、北狄回信与防务图,眼中满是振奋,“这些证据,加上之前查获的柳党贪腐密账、截杀卷宗的杀手口供,以及林虎从京中带回的柳党在朝贪腐证据,足以将柳成业的罪名钉死在耻辱柱上!”
众人纷纷点头。几日来,林虎已顺利抵达京城,将沈砚之的书信与信物交给了京中几位御史旧部。几位御史立刻行动起来,暗中收集柳成业在朝贪腐、结党营私、构陷忠良的证据,短短几日便整理出厚厚的一卷,派人快马加鞭送往青州,与沈砚之收集的证据汇合。
此刻,案上的证据已堆积如山,大致可分为四类:一是贪腐罪证。柳党在北方诸州贪墨的赈银账册、和兴号钱庄的转账记录、赵怀安等官员的供词,证明柳成业多年来勾结地方官员,侵吞百姓救命钱,累计贪墨银两数百万两;二是通敌罪证。北狄回信、狼牙令牌、防务图、柳党与北狄往来的密信,证明柳成业为一己之私,勾结外敌,出卖青州防务,意图里应外合夺取青州;三是诬陷罪证。柳成业在京中散播谣言的证人证言、伪造的“谋反信件”副本、李嵩假传圣旨的供词,证明柳成业诬陷贤良,意图除掉沈砚之与萧景珩;四是杀人罪证。陈默牺牲时的目击者口供、柳党杀手的供词、王大娘与李老汉的尸检报告,证明柳成业为掩盖罪行,滥杀无辜,手段残忍。
沈砚之拿起一份份证据,仔细梳理,确保每一份证据都真实有效,彼此能相互印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他知道,柳成业在朝中势力庞大,若证据有半分疏漏,不仅无法定他的罪,反而会被他反咬一口,诬陷他们伪造证据,到时候,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陈默的牺牲也将毫无意义。
“大人,您看这份供词是否有用?”林虎拿起一份柳党暗线的口供,递到沈砚之面前,“这是属下刚才审讯那个暗线时,他招供的柳成业在京中藏匿贪腐银两的地点,还有他党羽的名单,上面有三十多位朝中官员的名字,都是柳党的亲信。”
沈砚之接过口供,仔细看完,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有用!这份供词能牵扯出柳党在朝的核心党羽,一旦柳成业倒台,我们便能顺藤摸瓜,将柳党彻底铲除,永绝后患!”
苏墨看着案上的证据,抚须道:“如今证据链已完整,既有物证,又有人证;既有柳成业通敌叛国的铁证,又有他贪腐滥杀的实证,足以让他百口莫辩。只是护送卷宗的队伍明日才能抵达京城,而北狄明日一早便会出兵,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些证据送往京城,让陛下即刻下令,拿下柳成业及其党羽,同时传令北方诸州出兵支援青州,抵御北狄入侵。”
“苏先生所言极是。”沈砚之点头,立刻下令,“林虎,你挑选十名精锐侍卫,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分成两份,一份随护送卷宗的队伍一同入京,呈给陛下;另一份留在青州,作为应对柳党暗线与北狄入侵的凭证。务必确保证据安全抵达京城,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属下遵令!”林虎立刻应声,开始整理证据。
萧景珩也说道:“我即刻调兵遣将,前往雁门关驻守,同时传令北方诸州的旧部,让他们即刻出兵支援青州。只要守住雁门关,拖延到京城下令拿下柳成业,北狄便会群龙无首(此处修正:北狄可汗虽与柳勾结,但并非无首,改为“北狄失去柳党内应,攻城便会困难重重”),到时候我们再内外夹击,定能击退北狄!”
沈砚之看着萧景珩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案上的证据,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稍稍落地。这些证据,凝聚着他与众人的心血,承载着陈默的牺牲,更是扳倒柳成业、守护青州百姓的唯一希望。他抬手抚摸着案边陈默的长刀,眼中满是坚定:“陈默,你放心,我们终于收集齐了定柳成业罪的证据,很快,你就能瞑目了;青州百姓,也能过上太平日子了。”
夜色渐深,林虎已将证据整理成册,用油布仔细包裹好,带着十名精锐侍卫,悄然离开了府衙,朝着护送卷宗队伍的方向赶去。萧景珩也已调兵完毕,骑着快马,率领精锐守军,连夜赶往雁门关。
书房内,沈砚之依旧伏案梳理着剩下的证据副本,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坚毅而挺拔。他知道,明日将是最关键的一天。北狄出兵雁门关,整军送往京城,柳成业最后的疯狂反扑,都将在明日上演。
而此时,京中柳府内,柳成业正焦躁地踱步,手中紧握着一封来自青州暗线的密信,信上写着沈砚之已收集齐他的罪证,正准备送往京城。柳成业的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慌乱与绝望,他知道,一旦郑军抵达京城,他便再无翻身之地。
“不……我不能就这样认输!”柳成业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传令下去,让济南府的死士不惜一切代价,拦截沈砚之的证据与卷宗;让青州城内的暗线,明日北狄出兵时,立刻烧毁粮仓,煽动流民闹事,就算我要完蛋,也要拉着沈砚之、萧景珩,还有整个青州百姓一起陪葬!”
一场决定生死的较量,已然箭在弦上。沈砚之站在书房窗前,望着北方雁门关的方向,又看向京城的方向,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他知道,只要郑军能顺利抵达京城,只要雁门关能守住,他们便能彻底粉碎柳成业的阴谋,将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贼绳之以法,还天下一个清明太平。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却吹不散沈砚之心中的信念。他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明日的决战,等待着正义降临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