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衙议事堂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案几两侧泾渭分明，左侧站着沈砚之、苏墨与青州数名清正官员，右侧则是钦差大臣李嵩及其带来的京中侍卫，刀斧手分列堂下，盔甲寒光映着堂中烛火，杀机四伏。
辰时刚过，李嵩便带着侍卫闯入府衙，手中高举着明黄色的圣旨，厉声喝道：“萧景珩、沈砚之接旨！”彼时贤王正与沈砚之商议防备柳党死士之事，听闻钦差传旨，只得暂搁要事，率众人出迎。
可圣旨上的内容，却让满室之人脸色骤变。李嵩当着青州官员的面，宣读柳成业早已拟好的奏疏，污蔑贤王萧景珩“私藏兵器、勾结北狄、意图谋反”，沈砚之“专横跋扈、构陷同僚、扰乱地方”，命李嵩即刻将二人拿下，押解回京问斩，青州府衙暂由李嵩接管。
“圣旨已宣，萧景珩、沈砚之，还不束手就擒！”李嵩收起圣旨，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眼神扫过二人，满是得意。他此次带来百名京中精锐，又暗中联络了柳党潜伏在青州的死士，自以为胜券在握，只需拿下二人，便可掌控青州，完成柳成业的嘱托。
萧景珩站在原地，面色平静，眼神却冷得像冰：“李大人，我萧景珩镇守青州多年，心系百姓，从未有过半分谋逆之心；沈先生整顿吏治、追查奸党，皆是为了青州安宁，何来构陷同僚之说？这圣旨上的罪名，纯属子虚乌有，是柳成业构陷忠良的诡计！”
“诡计？”李嵩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指着萧景珩厉声道，“萧景珩，你还敢狡辩！柳相早已查明，你私开铁矿、私造兵器，还与北狄暗中往来，意图里应外合夺取青州，这些难道都是假的？沈砚之滥杀朝廷命官，屠戮无辜，青州百姓怨声载道，你却纵容包庇，这便是你口中的‘心系百姓’？”
他刻意提高音量，目光扫过堂下的青州官员，试图煽动人心：“诸位大人，柳相心怀社稷，怎会诬陷贤王？今日我奉圣旨拿人，谁敢阻拦，便是与朝廷为敌，与柳相为敌！”
堂下几名曾依附柳党的青州官员立刻附和：“钦差大人所言极是！萧景珩、沈砚之罪证确凿，当即刻拿下！”其余官员则面露犹豫，虽知贤王与沈砚之清白，却忌惮李嵩背后的柳党势力，不敢轻易开口。
沈砚之向前一步，挡在萧景珩身前，目光锐利地直视李嵩，声音铿锵有力：“李大人，口说无凭！你说殿下私造兵器、勾结北狄，可有证据？你说我滥杀无辜、百姓怨声载道，又可有百姓亲证？柳成业的奏疏，不过是一面之词，岂能作为定案的依据？”
“证据？”李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柳相手握你们谋反的证据，只是暂且不便出示！待将你们押解回京，自然会让你们认罪伏法！”他哪里有什么证据，柳成业只让他速拿二人，所谓“罪证”，不过是用来糊弄众人的借口。
“不便出示？”沈砚之冷笑，语气中满是嘲讽，“我看是根本没有证据吧！李大人，你身为钦差，奉诏查案，却拿不出半点证据，仅凭柳成业的一面之词便要拿下贤王与我，这便是你口中的‘秉公执法’？”
说罢，沈砚之转身，对着堂下官员朗声道：“诸位大人，近日我们追查柳党，查获了一桩惊天大案。柳成业不仅在青州贪墨赈银、私藏兵器，还暗中勾结北狄，约定待钦差抵达青州时，里应外合夺取城池，出卖我大靖江山！此事证据确凿，绝非空穴来风！”
话音刚落，陈默便带着两名侍卫，将一叠厚厚的证据抬了上来。有解读后的柳党密账、北狄与柳党往来的书信、和兴号钱庄的账册、废弃铁矿中查获的兵器清单，还有被活捉的柳党死士与和兴号掌柜。
“诸位请看！”沈砚之拿起那本密账，递到官员们面前，“这是柳党内奸林文轩藏匿的密账，经专人解读，上面清楚记载了柳党在青州转运赈银、囤积兵器的数量，以及与北狄交易战马、铁器的记录！这封书信，是北狄可汗写给柳成业的密信，上面明确写着双方勾结的约定，落款处还有北狄可汗的印章！”
他又指着被押上来的死士与掌柜，沉声道：“此人是柳党豢养的死士，亲口招供柳成业派他们潜伏在青州，待钦差到来时制造混乱；这位是和兴号掌柜，他已认罪，供出和兴号是柳党转运贪墨银两的中转站，所有贪墨的赈银，都通过和兴号运往京城柳党手中！”
官员们传阅着证据，脸色渐渐变化，原本附和李嵩的几名官员，此刻也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一名年老的青州通判走上前，对着萧景珩拱手道：“殿下，沈大人，臣此前不明真相，险些被柳党蒙蔽。如今证据确凿，柳党勾结外敌、祸乱朝纲，罪该万死！臣愿作证，殿下与沈大人一心为民，绝无谋逆之心！”
“臣也愿作证！”
“臣附议！”
其余官员纷纷附和，原本凝重的议事堂，瞬间倒向了贤王一方。
李嵩看着眼前的证据，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微微颤抖。他没想到，沈砚之竟然掌握了这么多柳党的罪证，而且还当众公之于众，这下不仅拿不下萧景珩与沈砚之，自己恐怕也要陷入泥潭。
但他毕竟是柳成业的心腹，很快便稳住心神，厉声喝道：“一派胡言！这些证据都是你们伪造的！密账可以伪造，书信可以模仿，死士与掌柜更是被你们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不足为信！”
“伪造？”沈砚之眼神一冷，看向那名死士，“你且告诉诸位大人，你是否是柳党死士？柳成业与北狄勾结之事，你是否知情？”
那名死士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道：“是……是柳相让我们潜伏在青州，等待钦差到来时制造混乱，配合北狄夺取青州……我们还在城内埋伏了五十名死士，伪装成流民，随时准备动手……这些都是真的，小人不敢撒谎！”
和兴号掌柜也连忙附和：“是柳党让和兴号转运贪墨的赈银，每一笔账都有记录，小人可以作证，这些账册都是真的！柳相还许诺，等拿下青州，便让小人做青州知府”
二人的供词，如同惊雷般炸在议事堂内。李嵩再也站不住脚，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中满是慌乱与绝望。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柳党的阴谋，已经被彻底揭穿。
“李大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沈砚之目光锐利地看向李嵩，“你身为钦差，不仅不秉公执法，反而助纣为虐，帮柳成业构陷忠良，试图掩盖柳党勾结外敌的罪行，你可知你犯下了多大的罪孽？”
李嵩脸色铁青，却依旧不肯认罪，厉声吼道：“我是钦差，奉圣旨行事！你们谁敢动我？柳相不会放过你们的！”
“奉圣旨行事？”萧景珩终于开口，语气冰冷，“这道圣旨，恐怕也是柳成业伪造的吧？陛下素来清明，怎会仅凭一面之词，便下令拿下镇守一方的藩王与为民请命的官员？李嵩，你勾结柳党，假传圣旨，罪加一等！”
说罢，萧景珩抬手一挥：“来人，将李嵩及其带来的侍卫全部拿下，打入大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是！”侍卫们立刻冲上前，将李嵩等人团团围住。李嵩带来的京中侍卫见状，想要反抗，却被早已埋伏在堂外的贤王府侍卫制服，很快便被押了下去。李嵩挣扎着嘶吼，却无济于事，最终还是被侍卫拖拽着，扔进了大牢。
议事堂内，终于恢复了平静。官员们看着眼前的证据，心中满是后怕与愤怒。谁也没想到，柳成业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勾结外敌，出卖国家。
“诸位大人，”萧景珩看着堂下的官员，语气郑重，“柳党勾结北狄之事，关乎我大靖江山社稷，百姓安危。如今李嵩被擒，柳党的阴谋虽被粉碎，但柳成业在朝中势力庞大，绝不会就此罢休。我已命人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快马加鞭送往京城，恳请陛下彻查柳党，还朝堂一个清明，还百姓一个太平！”
沈砚之也拱手道：“殿下所言极是。眼下青州虽暂时安稳，但北狄骑兵恐怕已在边境集结，随时可能入侵。我们需立刻加强青州城防，调动兵力驻守边境，同时安抚百姓，防止柳党余孽趁机作乱，确保青州的安稳！”
官员们纷纷拱手应道：“臣等遵令！”
议事堂的烛火依旧明亮，映着众人坚定的脸庞。这场朝堂对峙，终究以正义战胜邪恶告终，柳党勾结北狄的大案，也终于摆到了明面上。但沈砚之与萧景珩都清楚，这只是与柳党较量的阶段性胜利。柳成业在朝中根基深厚，此次失利，必然会疯狂反扑，京城那边，恐怕很快就会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暴。
而此时，青州城外的边境线上，一队北狄骑兵正悄然集结，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寂静。为首的北狄将领看着青州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手中的马鞭狠狠一扬：“传令下去，即刻进军青州！柳党那边已经失手，我们不必再等，直接拿下青州，献给可汗！”
马蹄声震天，尘土飞扬，北狄骑兵如潮水般朝着青州城涌来。沈砚之站在议事堂的窗前，望着远方扬起的尘土，眼神凝重。一场新的危机，已然降临。他与萧景珩，必须再次并肩作战，守住这青州城，守住这大靖的江山社稷。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