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蹲在林文轩住处的暗格前，指尖拂过一本泛黄的线装密账，封皮上没有任何字迹，只在角落烫着一个极小的“柳”字印章。林文轩死后，他便亲自带人封锁了这间屋子，一寸寸排查，终于在床榻下的青砖下找到了这个暗格。里面除了这本密账，还有一枚刻着“和兴号”的羊脂玉玉佩，以及一封被烧毁大半的信纸，仅剩的几行字迹里，“北狄”“兵器”“钦差至”几个字眼格外刺眼。
“大人，这密账上的字都好奇怪，像是鬼画符，根本看不懂。”陈默凑过来，看着密账上密密麻麻的符号与数字，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跟着沈砚之追查柳党多日，见过不少柳党密信，却从未见过这般晦涩的暗号。
沈砚之将密账捧在手中，目光仔细扫过每一页符号，指尖轻轻敲击着账页：“这不是普通暗号，是柳党特制的密语，用的是商帮暗码改编的。你看，这‘米’字代表赈银，‘木’字代表粮食，‘铁’字便是兵器。上次我们查获的柳党杀手口供里，提过他们在青州有个秘密中转站，专门负责转运贪墨的银两与物资，这密账，恐怕就是中转站的往来记录。”
他顿了顿，拿起那枚“和兴号”玉佩：“和兴号是青州最大的钱庄，表面上是民间商号，实则背后靠山极硬，就连之前查处的赵怀安，也常与和兴号往来。林文轩身为柳党内奸，必然与中转站有联系，这玉佩，说不定就是进出中转站的信物。”
为了解开密账暗号，沈砚之立刻让人请来青州城中一位曾在柳党控制的商帮中当过账房的老者。老者对着密账看了半日，终于缓缓开口：“大人，这密账确实是柳党暗码。老奴年轻时见过，每一个符号对应一个物件，每一组数字对应数量。比如这‘米三石’，实则是赈银三千两；‘铁十车’，便是兵器十车”
随着老者逐一解读，密账上的谜团渐渐揭开，沈砚之的脸色却愈发凝重。据密账记载，和兴号钱庄不仅是柳党转运赈银的中转站，近半年来，还在暗中接收从北狄运来的马匹与铁器，再将这些物资转运到青州城外一座废弃的铁矿中。更令人心惊的是，密账末尾记载着一行数字：“铁百车，马千匹，待钦差至，献青州。”
“献青州？”陈默失声惊呼，“柳党这是要勾结北狄，趁着钦差到来的时候，里应外合夺取青州？”
沈砚之点头，眼神冰冷如霜：“恐怕不止。北狄一直虎视眈眈，想要入侵我大靖边境，柳党若是与他们勾结，用青州作为跳板，后果不堪设想。这废弃铁矿，定然是柳党私造兵器、囤积粮草的秘密据点。我们必须立刻突袭和兴号，拿下钱庄掌柜，再顺藤摸瓜，端掉那个铁矿据点！”
当日傍晚，沈砚之挑选了五十名精锐侍卫，乔装成寻常百姓，悄悄包围了和兴号钱庄。此时的和兴号依旧灯火通明，账房先生正在柜台后拨弄算盘，伙计们忙着清点银两，一派热闹景象，丝毫看不出异样。
“行动！”沈砚之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冲了进去，守住钱庄前后门，将所有伙计与账房都控制起来。钱庄掌柜是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子，见状吓得脸色惨白，却依旧强装镇定：“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和兴号！这可是朝廷注册的商号，你们就不怕惹上官司吗？”
沈砚之走上前，将那枚“和兴号”玉佩扔在掌柜面前，声音冰冷：“柳党余孽，还敢装疯卖傻？这枚玉佩，你认识吧？林文轩已死，你若是识相，就乖乖交代和兴号的秘密，以及城外废弃铁矿的下落，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掌柜看着那枚玉佩，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神中满是恐惧。他知道，林文轩是柳党在青州的核心联络人，如今林文轩已死，玉佩又落在沈砚之手中，自己再隐瞒下去，必死无疑。
“我说……我说”掌柜瘫坐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和兴号确实是柳党中转站，负责转运赈银与物资。城外那座废弃铁矿，是柳党私造兵器的据点，里面有百名工匠，日夜不停地打造兵器，还有千匹北狄战马，都藏在铁矿的山洞里。柳党吩咐过，等钦差大臣到了青州，就发动据点里的人手，配合北狄骑兵，夺取青州城，献给北狄可汗”
“工匠与战马的具体位置在哪？柳党在据点里安排了多少守卫？”沈砚之追问，眼神锐利如刀。
“铁矿深处有三个山洞，东边的山洞住工匠，西边的山洞藏战马，中间的山洞是兵器库。守卫有两百多人，都是柳党豢养的死士，个个凶悍善战。”掌柜连忙说道，“还有，柳党在铁矿里埋了炸药，若是事败，就引爆炸药，毁掉所有证据！”
沈砚之心中一惊，立刻下令：“陈默，你带领二十名侍卫，押送掌柜前往和兴号地下室，收缴里面的赈银与物资；我带领三十名侍卫，立刻赶往废弃铁矿，务必在柳党死士引爆炸药前，控制住据点！”
“是！”
夜色如墨，沈砚之带领侍卫们快马加鞭，朝着城外的废弃铁矿赶去。铁矿位于青州城西三十里的深山之中，早已荒废多年，山脚下杂草丛生，黑漆漆的矿洞口隐藏在茂密的树林里，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所有人小心，矿洞里可能有埋伏。”沈砚之低声吩咐，手中长剑出鞘，寒光闪烁。他带领侍卫们悄悄潜入矿洞，刚走没几步，便听到洞内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还有战马的嘶鸣声。
矿洞深处，百名工匠正被迫日夜不停地打造兵器，柳党死士手持利刃，在一旁监视着，稍有懈怠，便是一顿毒打。西边的山洞里，千匹北狄战马正不安地躁动着，马背上驮着锋利的兵器与铠甲。中间的兵器库中，堆放着数百柄长剑、数十张弩箭，还有几车炸药，引线就放在一旁，一名死士正守在炸药旁，眼神警惕地盯着洞口方向。
“动手！”沈砚之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冲了出去，朝着柳党死士扑去。死士们猝不及防，纷纷拔刀反抗，矿洞内瞬间刀光剑影，厮杀声震天。沈砚之纵身一跃，长剑挥舞，直取守在炸药旁的死士。他必须先毁掉炸药，否则一旦死士引爆，整个矿洞都会坍塌，所有证据都会化为灰烬。
“休想！”那名死士嘶吼着，拿起火把就要点燃引线。沈砚之眼疾手快，抬手射出一枚银针，正中死士的手腕。火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死士惨叫一声，手腕鲜血直流，再也握不住引线。
沈砚之冲上前，一脚将死士踹倒在地，长剑抵住他的咽喉：“说！柳党与北狄约定何时动手？钦差大臣的行程，你们是不是也知道？”
死士眼神凶狠，咬牙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柳相说了，等拿下青州，定要将你们这些人碎尸万段！”说罢，他便要咬舌自尽。沈砚之早有防备，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阻止了他的举动，随后让人将他绑起来，交给身后的侍卫看管。
此时，洞内的厮杀渐渐接近尾声。柳党死士虽凶悍，却架不住贤王府侍卫的精锐，没过多久，便被全部歼灭。沈砚之让人解救出百名工匠，又派人看管好转战马与兵器库，随后便带着那名死士，返回了青州城。
贤王府书房内，萧景珩看着沈砚之带回的证据。兵器清单、北狄书信、以及死士的口供，脸色阴沉得可怕。书信上清楚地写着，北狄可汗与柳成业约定，待钦差抵达青州，柳党便在城内制造混乱，北狄骑兵则趁机突袭青州，拿下城池后，柳党扶持傀儡皇帝，北狄则占据大靖北方边境，双方平分大靖江山。
“好一个狼子野心的柳成业！好一个勾结外敌的奸党！”萧景珩猛地将书信拍在桌上，语气中满是愤怒，“他为了一己之私，竟敢出卖国家主权，勾结北狄残害百姓，此等罪行，罄竹难书！”
苏墨也面色凝重：“殿下，如今证据确凿，柳党勾结北狄的大案已经浮出水面。只是钦差大臣明日便要抵达青州，柳党必定会按照约定，在城内制造混乱，我们必须尽快做好防备，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沈砚之拱手道：“殿下，属下已有安排。我已让人加强青州城的戒备，封锁所有城门，严查进出城人员；同时，将铁矿中的战马与兵器转移到王府粮仓旁的密室中，作为应急之用；另外，那名死士已经招供，柳党在城内安排了五十名死士，伪装成流民、商贩，等待钦差到来时发动袭击，属下已经派人去追查这些死士的下落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起大案牵扯甚广，不仅涉及柳党核心，还牵扯到北狄，绝非青州一地能够解决。待钦差抵达后，我们需将所有证据呈给钦差，恳请钦差上报朝廷，下令彻查柳党与北狄的勾结之事，彻底铲除柳党，以绝后患！”
萧景珩点头，目光坚定：“沈先生说得对。这起大案，关乎我大靖的江山社稷，百姓安危，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明日钦差抵达，便是我们与柳党正面交锋的关键时刻。传令下去，所有人严阵以待，务必守住青州，粉碎柳党的阴谋，将这起惊天大案，彻底公之于众！”
夜色渐深，青州城的灯火渐渐熄灭，唯有贤王府的书房依旧亮着。沈砚之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清楚，明日的青州，必将是一场血雨腥风。柳党为了掩盖罪行，必定会不择手段，而他与贤王，唯有背水一战，才能守住这青州城，守住这天下百姓的安危。
而此时，青州城外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连夜赶来，为首的正是柳成业的心腹。钦差大臣李嵩。他坐在马车中，手中拿着一封密信，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信上只有一句话：“抵达青州后，即刻拿下沈砚之、萧景珩，就地格杀，接管青州。”
一场围绕着青州的生死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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