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客来

沈砚归府时，暮色已沉，檐角挂着的宫灯次第亮起，晕开一片暖黄光晕，却驱不散庭院里的清寒。他解了外袍递给侍从，指尖尚带着晚风的凉意，刚踏入正厅，便见书案旁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苏珩一身月白锦袍，墨发用玉冠松松束着，正垂眸翻看着案上摊开的兵书，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批注，眉宇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沉静。听见脚步声，他抬眸看来，眼底漾开浅淡笑意：“归来得倒是准时。”

沈砚缓步走近，目光扫过案上的茶盏，水汽已散，只剩微凉的余温：“候了许久？”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苏珩合上书页，指尖叩了叩书面，“前日与你说的西北布防图，可有眉目？”

沈砚落座，接过侍从奉上的热茶，暖意漫过掌心：“大致轮廓已绘成，只是边境几处关隘的兵力调配，还需再斟酌。”他抬眸看向苏珩，“你今日前来，怕是不只为了此事。”

苏珩轻笑，指尖捻了捻袖角的绣纹：“果然瞒不过你。”他话音稍顿，语气沉了几分，“今日宫中传来消息，陛下有意让镇北侯之子前往西北历练，明面上是历练，实则……怕是要制衡你我。”

沈砚握着茶盏的手微顿，眸色沉了沉。镇北侯向来与太子走得近，此番派其子前往西北，用意昭然若揭。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只是那镇北侯世子性子骄纵，怕是会添不少麻烦。”

“麻烦自然是有的，”苏珩端过微凉的茶盏，却未饮用，“但也未必全是坏事。至少，我们能提前知晓他们的动作。”他抬眸看向沈砚，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我已让人暗中留意他的动向，若他安分便罢，若敢生事，自有法子让他知难而退。”

沈砚颔首，心中已有计较。他与苏珩相识多年，彼此心意相通，无需过多言语，便知对方所想。夜色渐深，厅内的烛火跳动，映着两人的身影，静谧而安然。

侍从轻步进来，添了新的烛火，又奉上两碟精致的点心。苏珩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沈砚面前：“尝尝，这是今日从城南糕点铺买来的，味道尚可。”

沈砚抬手接过，入口清甜，带着淡淡的桂花香。他看向苏珩，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倒是合我口味。”

两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商议着西北的事宜，偶尔谈及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气氛愈发融洽。窗外寒风呼啸，厅内却暖意融融，烛火摇曳中，时光悄然流逝，直至月上中天，苏珩才起身告辞。

沈砚送至府门口，看着苏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府。夜色深沉，他立于庭院中，望着天边的明月，眸色深邃。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只要有苏珩并肩同行，他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