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

少年的时光像巷口的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吹着吹着就散了。陈一滕升上初中后，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人生的画卷第一次铺展开来，大到装下了整座城市的星光。他住进了学校的宿舍，一周才回一次老巷，身边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了偷偷喜欢的女孩，课间会和同学讨论篮球联赛，放学会和喜欢的女生并肩走过操场，看晚霞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他的世界里，有了新的欢喜，新的期待，老巷和贺兰珊，渐渐成了被搁置在角落的旧物。

而贺兰珊的世界，始终缩在那个只有陈一滕的角落里。她还在老巷附近的普通中学读书，每天放学，依旧会守在巷口，等陈一滕回来。她会提前买好他爱吃的橘子味汽水，剥好他喜欢的瓜子，坐在石凳上，从黄昏等到天黑，直到巷子里的灯都亮了，才看见他骑着自行车匆匆掠过，身后跟着说说笑笑的同学。他偶尔会停下来，递给她一瓶水，说“珊珊，别等了，我最近功课忙”，然后又匆匆离开，没看见她手里攥得发热的汽水，没看见她眼里慢慢暗下去的光。

她开始偷偷去他的学校，躲在围墙外的梧桐树后，看他和别的女生并肩走过操场，看他接过女生递来的纸巾，看他笑起来时，眼里的光再也不是只属于她的了。她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着，藤蔓疯了似的长，缠得她喘不过气。她开始做些偏执的事：偷偷藏起他忘在家里的课本，让他上课被老师批评；删去他手机里陌生的女生号码，哪怕只是同学；甚至在他书包里塞自己织了半个月的、丑兮兮的围巾，围巾的针脚歪歪扭扭，却耗尽了她所有的心思。

可他只当是她还没长大，还带着小孩子的脾气。他把围巾收进书桌的抽屉里，笑着揉她的头发：“珊珊，别闹，哥哥有正事要忙。”他不知道，那句轻飘飘的“别闹”，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她心里，让她认定，他是真的要丢下她了。她看着他书桌里躺着的粉色情书，看着他小心翼翼收起来的、女生送的小礼物，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眼泪打湿了枕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是她的，只能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

高中三年，陈一滕的成绩越来越好，他考上了外地的重点大学，而贺兰珊只勉强考上了本地的专科。送陈一滕去车站的那天，贺兰珊攥着他的衣角，红着眼眶说：“一滕哥哥，你要记得给我打电话，要记得回来看我。”陈一滕拍着她的肩膀，答应得爽快，可到了大学，他的生活被新的学业、新的社交填满，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一周一次，到一月一次，最后只剩下逢年过节的几句问候。

贺兰珊依旧守在老巷里，她专科毕业后，找了份便利店的工作，每天守着小小的柜台，看着巷口的人来人往，等着陈一滕的消息。她把他送的小熊玩偶放在床头，把他写过的字条夹在书里，把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都珍藏着，以为只要她等，他就会回来。直到那年春节，陈一滕带着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回了老巷，他拉着女孩的手，笑着对贺兰珊说：“珊珊，这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准备明年结婚了。”

那一刻，贺兰珊眼里的光，彻底灭了。她看着陈一滕眼里对另一个人的温柔，看着他给女孩撑伞，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牵着女孩的手，像当年牵着她一样，却再也不是为了她。她站在冷风中，浑身冰冷，手里的年货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像她支离破碎的执念。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陈一滕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珊珊，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别当真。”

玩笑话？她守了十几年的执念，她整个的人生，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那天晚上，贺兰珊回到空荡荡的家，把小熊玩偶摔在地上，把那些字条撕得粉碎，躲在黑暗里，哭到天亮。也是从那天起，她心里的温柔彻底死去，只剩下疯狂的占有欲，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逼她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既然留不住他的心，那就留住他的人，哪怕是用最极端的方式… 未完待续 1499字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