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整理好心情,做好未来规划,无非是继续深造自己,增加自己的曝光度,让公司在那之前看到自己的价值。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嗡嗡震动起来。
是一个北京的陌生号码,但尾数有些熟悉。
许念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喂?”
电话那头,只有一片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背景音极其安静,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许念等了几秒,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又“喂”了一声。
依旧没有回应。
但许念却莫名地,从这片沉默中,感受到了一种比丁程鑫的哭声更加沉重、更加压抑的东西。
那沉默仿佛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电波两端。
一个名字浮上心头。
“……嘉祺?”他试探着,轻声唤道。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淹没的吸气声。
然后,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慌的沉默。
马嘉祺握着手机,站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这里没有灯光,只有安全出口标志牌幽幽的绿光,映着他半边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唇。
他听着听筒里传来的、许念那带着不确定的轻声呼唤,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所有在脑海中翻腾的、滚烫的、晦涩难言的话语,却如同被冰冻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想问为什么。
他想说这不合理。
他想说……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他想说很多很多。
但最终,所有汹涌的情绪,都化作了这漫长的、几乎要凝固时间的沉默。
他只是听着许念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微弱而清晰地从听筒里传来,像黑暗中唯一一点飘忽的光。
而他,连抓住这束光的力气,似乎都在公司宣布名单的那一刻,被某种冰冷的现实,悄然抽走了。
许念的心,在这片沉重的沉默里,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他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马嘉祺此刻的样子——一定是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那双清冽的眼睛里或许没有什么激烈的泪水,但一定盛满了比泪水更复杂的情绪:不解,压抑,或许还有其他。
这沉默,比丁程鑫的痛哭更让许念感到无力。
哭声可以安抚,质问可以解释,唯独这无声的质询,这仿佛连呼吸都带着重量压过来的静默,让他不知如何打破。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
他又等了一会儿,听着那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电流底噪,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比刚才更轻,更缓,带着一种试探性的温柔:
“嘉祺,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动静。
是一声极轻的、几乎被压抑到极限的呼气声,短促,克制,却仿佛耗尽了力气。
“……嗯。”
马嘉祺终于应了一声,仅仅一个字,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砂纸磨过粗糙的表面,带着干涸的涩意。
许念的心被这声“嗯”揪了一下。
他立刻放柔了声音,像哄着丁程鑫那样,却带着更谨慎的措辞:“没事的,嘉祺。公司有公司的安排,我理解。”
他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公式化的安慰,心里却一片空茫,对着马嘉祺,那些用来安抚丁程鑫的、带着点哄劝和未来期许的话,似乎都说不出口。
马嘉祺太清醒,太通透,那些模糊的“以后还有机会”的说辞,在他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果然,马嘉祺没有接他这个话头。
又是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马嘉祺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稍微清晰了一点,却依旧低沉,带着一种疲惫的、近乎空洞的平静:
“丁儿……刚才给你打电话了?”
“嗯,”许念承认,“哭得挺厉害。”
“……他很难过。”马嘉祺陈述道,语气平直,听不出情绪,“我们……都很意外。”
许念舌尖泛起一丝淡淡的苦味,但他只是“嗯”了一声。
“你……”马嘉祺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卡住了。
许念甚至能听到他喉咙里轻微的、吞咽的声音。
半晌,他才像是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切入点,问道:“你那边……还好吗?到家了?”
“到了,下午到的。都挺好的,家里一切都好。”许念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
“嗯。”马嘉祺又应了一声,然后说,“……照顾好自己。”
很平常的关心,在此刻此景下说出来,却莫名带着一种诀别般的郑重和无力感。
“你也是,”许念说,“训练别太拼,注意休息。”
他顿了顿:“你们留下来,压力会更大,更要互相照顾好。”
马嘉祺那边忽然传来一点细微的声响,像是手指无意识地擦过手机外壳,或者是身体轻轻靠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
“许念。”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在寂静的听筒里却格外清晰。
“嗯?”许念应道,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马嘉祺却又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长到许念几乎以为信号中断了。
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确认时,马嘉祺的声音终于传来。
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坦诚,还有一丝压抑极深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无法准确命名的情绪:
“我……”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又停住了。
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词语,可以安全地、恰当地表达出来。
最终,所有汹涌的、晦涩的、不该在此刻宣之于口的东西,都被强行压回了心底。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怎么?打算跟我断了关系?老死不相往来?马老师,你好狠的心啊~”
许念的话带着刻意的轻松,甚至有点调侃,试图吹散电话两端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沉重。
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马嘉祺没说话,只是呼吸声似乎又沉重了一分。
许念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透过电波,带着夜晚微凉的湿气。
“会的,”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坚定,“我答应你,嘉祺。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不是“也许”,不是“希望”,而是“一定”。
这个承诺,许念说得毫不犹豫。
电话那头,马嘉祺的呼吸声似乎变重了一些,然后又被他极力压抑下去。
许久,久到许念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时,马嘉祺才极低地、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出一声:
“……嗯。”
这一个字,比之前任何一次回应都更加沉重,却也似乎……带上了一点极其微弱的、抓住什么的力道。
“那就好。”许念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安抚,语气重新变得轻快了些,“别想太多,马老师。好好训练,好好出道。我会看着你们的。”
我会看着你们的。
这句话,由一个刚刚被“送走”的人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和温柔。
马嘉祺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句“一定会再见”和“我会看着你们”在心头萦绕。
冰冷的现实依旧存在,未来的不确定性也依旧庞大,但此刻,那束从听筒里传来的、微弱而坚定的光,似乎真的被他短暂地握在了手里。
虽然依旧看不清前路,但至少,光在。
“……你也是。”他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尽管依旧沙哑,“好好生活,许念。”
“嗯,我会的。”许念应道,然后,像是知道这次通话该到此为止了,他轻声说:“那……我先挂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
“再见,嘉祺。”
“……再见。”
电话挂断。
楼梯间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安全出口标志牌固执地散发着幽绿的光。
马嘉祺依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没有立刻离开。
他握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慢慢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极其短暂地、用力地蹭过自己的眼眶。
那里干燥依旧,并没有泪水。
只是心脏某个地方,那种被冰冷现实掏空一块的感觉,似乎被什么东西轻柔地、暂时地填补了一下。
虽然依旧空落落的,但至少,不再那么尖锐地痛了。
他抬起头,透过楼梯间狭窄的窗户,望向外面被城市灯光映成暗红色的夜空。
然后,他转身,去找了丁程鑫。
【马嘉祺微笑:我有一条通天路,要让许念走一下JPG】
【得知马嘉祺想法的丁程鑫“威胁”:这条路,许念不走也得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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